这个狱吏名叫肖虎,原是禁军羽林卫中的一名队正。
朝廷为了保持禁卫军的战斗力,一直保持着轮番调拨禁卫军参加战斗的传统,这肖虎在与北方狄人作战时斩杀了对方一名将军,立下大功,本有升迁的机会,可惜伤势太重,等他养好伤后已经不能在军中任职了,就被调进这幽幽台狱,成了一名狱吏。
田七娘对她的嫡系部队还是相当照顾的,尽可能地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以便让他们尽忠于自己。
被抓进这台狱的人大多都是做官的,而且高官居多,尽管人人都知道一旦被抓进去,便是九死一生的结局,可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少受一点虐待,他们的家人还是会心甘情愿地上下打点,所以在这里做事的狱吏,收入相当丰厚。
然而,对一个有望成为将军,光宗耀祖、光大门楣的军人来说,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的人生只能止步于此,受此打击的肖虎在狱中一向沉默寡言,就算是他手下那些比较亲近的狱卒和执役们也有些畏惧于他。
膳房里正在煮饭,左右两边各有一处厨房,厨房里烟气滚滚,虽然柴禾都是储放在棚子下面的,可是因为这倾盆大雨,柴禾都受了潮,沤出浓浓的烟气,正在做饭的几个厨子不断地咳嗽着。
左边的厨房是给狱卒狱吏们准备的饭菜,虽然也是大锅菜,谈不上精致,不过菜色还是很丰盛的。右边的厨房是给犯人们准备的饭菜,三口大锅,清一色都是用陈米熬的稀粥,里边随便扔些菜帮子,这一来连菜带饭带水就都有了。
肖虎站在厨房门口朝里边张望了一眼,扬声喊道:张大壮!
厨房里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大师傅正拿着一根粗木棒子在饭锅里胡乱搅动着,听到有人唤他,忙把棒子一扔。一边抓起搭在肩头的汗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赶到门口,瞧见肖虎,忙点头哈腰地道:头儿。有什么吩咐吗?
肖虎板着他那张棺材脸,说道:刚抓进来一个女犯人,还没来得及通知她的家人,今天是没人送饭来的,一会儿送牢饭的时候。你记得多准备个盆儿!
好嘞!头儿放心就是!
两人说话的当口,厨房对面长廊下,两个执役悄悄走到了一起,隔着稀薄的雨幕往这边瞧了一眼,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错肩而过,风雨中,这一切隐隐地透着一种怪异的气氛,表明这并不是安生的一晚……
……
咣当!一声,牢门打开了。肖虎手里拎着钥匙,一瘸一拐地走进去,这间牢排有八个牢间,关的都是那些犯案高官的亲信属下,他们的家眷都在外地,没人送饭,只能由牢里供应饮食。
牢房中间的通道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油灯,一共三盏灯,牢门一开,凄风苦雨扑进门来。那灯火在风雨中摇摇欲灭,映得肖虎的脸庞青渗渗的。
四个狱卒抬了盛着菜粥的大桶走进来,停在第一处牢房门,后面还跟着几个打下手的人。有人从装饭盆的桶里拿出一个来,另一个人从粥桶里盛出一舀子菜粥,倒在那饭盆里,递给张大壮,张大壮走到牢门前把饭盆儿往饭门里一塞。
很快,八个牢间都送完了粥。铁门咣当一声关上,重新锁好,又奔了下一处牢排。最近台狱人满为患,这些做菜送饭的也是很辛苦哩……
引驾都尉孙花花被抓进台狱的时候,牢房已经关满了人,他被押在西厢靠墙的一间临时牢房里,这间临时牢房原本是储放煤炭的所在,砌的是砖墙,不像正式的牢间一样用粗大的木柱隔开,从中间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里边的一切。
牢房不大,没有窗户和通风口,里边也没点灯,黑咕隆咚的,因为门不是正规的牢门,没有饭门儿可以往里递东西,牢门外的墙上插着一根备用的火把,有人点燃火把,肖虎打开房门,那持火把的执役弯着腰,头一个走进牢房。
孙花花被绑在中间一根立柱上,因为这牢房不是正式的牢房,外面的人不开房门就无法看清里边的情形,贸然进入的话怕受到犯人的袭击,所以里边的犯人不能自由行动,都被绑在柱子上。
一碗菜粥盛出来,肖虎瞟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孙花花,孙花花连忙讨好地向他笑笑,乞求道:大哥,我想方便一下!
肖虎板着脸问道: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
那就解在裤子里头吧!肖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对张大壮道:快着些!
张大壮二话不说,端起菜盆儿凑到孙花花嘴上,一盆菜粥就倒了下去。
孙花花已赶紧张开嘴巴,努力吞咽起来,那粥也好、菜也罢,根本顾不上咀嚼,只是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饶是如此几乎也跟不上张大壮的速度。
一盆粥喝完,孙花花已憋得脸庞通红,呼呼地喘气,肖虎转身走去,牢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房中顿时黑漆漆一片。
再下一间就是关押遥儿的所在了,肖虎走到牢房前,掏出钥匙开门,牢门打开,持着火把的执役率先走了进去。
这片牢房是依着地势,背倚墙壁建成的,原本用来储放御史台的各种物资,遥儿所在的这间牢房同样没有窗户,牢房里黑漆漆的,她这间牢房比起孙花花所在的那间牢房可要舒服多了。
这间房屋比较规整,比孙花花所在的那间牢房宽敞一倍,举架也比较高,进去不用弯着腰,这间房子原本是用来储放纸墨笔砚各种办公用具的所在,所以里边非常干净,东西也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