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呢?就是被怀疑患了瘟疫的人要全家离开房子,弄到荒郊野外,给你盖几所茅庐,每天丢点吃食进去,由着你自生自灭,什么时候确认你没有问题了,你才可以回家。
遥儿正言厉色地道:“这里是临安,天子居所,人口百万,面对可能发生的瘟疫,安能不予重视?”
她冷冷地扫了堂下一言,说道:“书吏,记!”
那书吏坐在一旁小几后面,张着嘴巴正在发呆,一听她说“记”,赶紧铺开纸张,提起毛笔,可是没有一点敢怠慢的样子了。
遥儿也不在公案后面坐着了,她站起身来,在大堂上慢慢地踱着步子,思索着说道:“本官说,你来润色!”
那书吏赶紧毕恭毕敬地道:“是!”
遥儿道:“眼下虽还不知本衙患了急症的人是否是患了瘟疫,可是一旦有此症状,就绝对怠忽不得,这是朝廷一向的规矩。故此,本官有如下措施,请本衙夏侍郎并临安令、尚药局、太医署、药藏局、翰林医术待诏、疾患坊等衙门一并参详,并上报凤阁知道!”
那书吏的手抖了一下,纸上留下一团墨迹。
有些事在桌子底下尔虞我诈的怎么斗都成,但是就是不能抬到桌面上来说,否则你就是破坏了整个行业的潜规则,会犯众怒的,但是偏偏遥儿打的是防疫的幌子,只字不提她与崔良玉之间的龌龊,这就光明正大的很了。
遥儿轻拍额头,边走边想,又道:“外面的事自有朝廷作主,事情报上去由朝廷处治就好,咱只说说咱们寇卿宫衙门的事情。首先,是查公厨,伙食从今天起得停止供应,大王晌午都出门吃自己去吧,什么时候查明公厨没有问题且并未有人感染瘟疫才能重开公厨。以策安全!”
那书吏的手又抖了一下,遥儿盯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下头奋笔疾书,不再与遥儿对视。
遥儿又道:“其次。在全衙展开大清扫,淤泥恶水,下水茅房,要统统予以彻底的清理,以防气郁不泄。疫疠滋然而生。”
“第三点,就是隔离。所有今日报称患病者,请临安府和疾患坊出面。将他们全部隔离郊野,施用药物,以防扩散!”
“第四点,衙门里还有谁精神不振,病病怏怏的,马上隔离!”
两旁那些站得歪歪斜斜的衙差立即挺直了身子。
“第五点,请尚药局、尚医署立即制作防疫的药汤,分发本衙所有人等每日饮用。并散发三省六部大小官衙!”
站直了身子的衙差们马上咧开嘴。好象含了一口的黄莲。
“嗯……,本官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你都记下来了?”
那书吏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声道:“记下来了,记下来了!”
遥儿道:“马上再誊录一份!”
那书吏答应着,连忙又研磨运笔,飞快地抄录了一份,遥儿取过一份看看,赞道:“字好!措辞也好!”
如今明明已是秋天,天气并不炎热,那书吏却似热得很。举起袖子擦了一把鬓边的冷汗,讪讪地笑道:“长史过奖!”
遥儿将手中那份卷了卷塞进自己的袖子,嘿嘿笑道:“这可不是过奖,论起文案。我远不及你!”
那书吏干笑两声,不敢搭话。
遥儿道:“好啦,马上把你案上那份给夏侍郎送去!”
“哦?哦哦!”
那书吏赶紧拿起案上的记录,飞也似地奔了后衙。
寇卿宫司副班头兼代理班头的方喏犹豫地问道:“长史,咱们这堂已经升了,要问案吗?”
遥儿道:“人证不全。连衙里办公的人都不全,还问的什么案?”
遥儿回到公案后面,看看两旁虽然稀落,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挺拔而立,如同一杆杆标枪似的衙差,抓起惊堂木,“啪”地一拍,气宇轩昂地喝道:“退堂!”
“哎哟!”
惊堂木“拍”下去,遥儿就像不小心抻了杨柳细腰的娇小姐,眉心颦蹙,手捏兰花,另一只手扶着后腰,在案后缓缓坐了下来。
韦春春和方喏赶紧踏前一步,紧张地问道:“长史,你怎么啦?”
遥儿以手抚额,许久许久,才轻轻抬头,面色沉重地道:“本官忽然头昏眼花,胸中烦呕,恐怕……也是染了急疫了。”
“啊?”
韦春春和方副班头登时傻了眼。
遥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正色道:“你们快退远些,免得被本官传染!本官当以身作则,马上予以隔离!为了防止感染侍郎,本官就不去向夏侍郎告假了,你们代我向夏侍郎说一声,本官这就回家,隔离去!”
“长史……”
韦春春和方副班头眼巴巴地看着遥儿大步流星地离开公堂,甩开大袖龙马精神地去了,瞧那风风火火的样儿,哪有半点染病的可能。
韦春春看了方副班头一眼,喃喃地道:“这事儿,会不会闹的太大了啊?”
方副班头感慨道:“真有不怕事大的啊!”
那书吏拿了遥儿所述的《寇卿宫防疫杨五条》并没奔着后衙夏侍郎处,他半道就拐到了寇卿宫司,闯进崔良玉的签押房,急急地道:“郎中,闹大啦,这回事儿可闹大啦!”
……
崔良玉看完遥儿所写的东西,冷笑一声道:“去,给夏侍郎送去!”
那书吏呆呆地看着他,迟疑道:“郎中……”
崔良玉道:“去吧!你以为,夏侍郎会由着他这般胡闹么?这丑事闹开了,他脸上就好看?”
那书吏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