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中人娇靥美丽如莲花初绽,份外妖娆妩媚,有几个人肯相信这等美貌的一位俏佳人,居然真是一个男子呢?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玉簟桥!
桥北就是王城所在,桥南左右两坊住的则大多是达官贵人、王亲国戚,他们要出入宫闱、前往各处衙门。都要经过这里,所以极少有人敢在此处招摇,谁知道会不会迎面碰上一个比你更大的官儿呢?
可是偏偏此人却毫无顾忌,遥儿初见那马车招摇上桥。心中也有些纳罕,心道:“这是何人?恐怕当今大王最宠爱的穆夫人或者是做事一向最跋扈的田三思,也不敢有如此作派了,放眼整个天下,大概也只有上玄观主才会……”
遥儿想到这里的时候。头脑中闪过一人:郑安易!
这时,自遥儿身后又有一辆牛车缓缓驰来,官幡高高地挑着,有那眼尖的士子看见,立即兴奋地嚷道:“快看!大鸿胪来了!位列九卿的大鸿胪来了,大鸿胪专司礼宾兼王室、大臣之礼仪,这假男人敢在玉簟桥如此招摇,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大鸿胪,如今叫司宾卿,位列九卿。主持朝廷礼宾事宜,接待四夷诸国使者,兼主王室、大臣之凶仪,对于礼仪自然也有权过问。简直言之,大鸿胪有一部分职能像是负责纠察的宪兵,只不过仅限于礼仪方面,不像御使可以无所不告。
如今大齐朝的司宾卿名叫瓜蓝涧,瓜蓝涧摆着官驾仪仗刚从宫城里出来,他端坐车中,手捻胡须。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
眼下,朝中以姜德胥一家独大,上受天子宠信,下摄文武百官。简直是说一不二。瓜蓝涧眼见姜德胥大权独揽。气焰熏天,有心巴结于他,百般示好之下,今日终于蒙姜德胥在凤阁召见了。
一番交谈下来,瓜蓝涧觉得李相对他似乎颇为赏识,心中自是欢喜不胜。
此时。他正念着胡须,细细品味着同姜德胥会面后,姜德胥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今日拜访,相爷特意提到了三法司。说什么法纪败坏,纲常不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我只是纠察礼仪的官员,特意和我说到此事……”
瓜蓝涧正琢磨着,前方忽然炸起一道响鞭。有人喝道:“让路!让路!我家郎君在此,闲杂人等回避!”
瓜蓝涧一听眉头一皱,心中顿时不悦,他位列九卿,官职何止不低,勉强也算位极人臣了,虽然实权不重,但是论品级,朝中能与他比肩的官员可是屈指可数。这个劳什子什么郎君……一听就不是在朝的官员,这是什么国戚,敢叫自己让路?
瓜蓝涧想着的时候,他的官驾仪仗已经停下来与对方叫骂起来,瓜蓝涧冷哼一声。漫声唤道:“管家……,管家……”
瓜蓝涧府上的管事被人从前边唤了回来,气呼呼地挽着袖子,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凑到车旁道:“阿郎,你叫我?”
瓜蓝涧抚着胡须。不悦地道:“前方路上何人招摇,竟敢阻挡本官的仪仗!”
管家道:“不晓得是哪家的儿郎,好大的排场,一辆马车就占了大道的中央,车中只有一个少年,衣着华丽,貌若处子,说是什么姓郑的……”
瓜蓝涧本极不悦,听他一说,心中忽如电闪,一个前不久刚刚听说过的人物陡然跃上心头,瓜蓝涧急忙问道:“姓郑,此人姓郑?”
瓜蓝涧一边说着,不待管家回答,已经趋身向前,“唰”地一把掀开了轿帘儿,他探头向对面一看,只见对面华车金顶,纱幔飘扬,车中大模大样地仰坐着一个华服少年,从他的角度看到,只能看见一个极秀气的下巴,车前这场争吵,貌似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是他,一定是他!”
瓜蓝涧心中想着,急急大喝一声道:“统统住口!”
瓜蓝涧喝住自己的家奴,赶紧钻出车厢,管事刚放好脚踏,瓜蓝涧就急匆匆撩袍下车,快步赶到那辆华车前面,双手高拱,满脸堆笑地问道:“请教,车上这位公子可是晚秋里郑府的安易公子么?”
车上那少年仰身坐着,手中也不知把玩着什么,理都不理他,他手下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趾高气昂地道:“不错,车上正是我家郎君,你是什么人呐?”
瓜蓝涧一听。赶紧又欠了欠身,满脸堆笑地道:“啊!果然是公子郑当面,老夫司宾卿瓜蓝涧,久仰张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神俊朗,如玉树亭亭,今日得见郎君,实是三生有幸啊。”
那郑府家丁不耐烦地摆手道:“去去去。快些让开,我家郎君要入宫面圣去,若是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
瓜蓝涧马上向自己手下的人摆手道:“快快快,把车驾让到路边,请公子郑先过去!”
瓜蓝涧府上的人也不知道来人是多大的来头,竟能让自家主人如此的巴结,赶紧依言把车驾仪仗让到路边,瓜蓝涧又向车上长揖一礼,诌媚地道:“打扰了。公子请。”
这时候,郑安易才坐正了身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道:“你叫瓜蓝涧是吧?你这人很不错!”
瓜蓝涧听了满心欢喜,笑得更加诌媚了,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下官正是瓜蓝涧,打扰公子,实是罪过,恭送公子大驾!”
郑安易笑了笑。把手一摆,车驾便扬长而去,瓜蓝涧撅着屁股站在那儿,直到郑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