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望着远方,身形有些慵懒,神态非常恬静,可遥儿一直注视着她,似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忍不住便回过头来。向遥儿这里望了一眼。
远山影绰,碧水粼粼。
身畔垂柳丝绦曼舞,舞得那水上的小船似乎也在动,可那少女依旧是静的。只有这回头一望,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与遥儿视线一撞,才让遥儿感觉到她在动。
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雪白的脸蛋也似成了半透明状,乌黑的发、红润的唇、雪白的肌肤。这是一个极清丽的女子。
遥儿微笑着颔首致意,这一刻,她只觉得似这般灵透纯净的女子,只应生在江南水乡,让一片温柔包裹,而不是置身于这样秋意萧瑟,荷叶凋零的画面中。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确实再也没有更好的景致,能容纳并凸显她的清丽和灵透。
她微微一笑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目光收回。便看到弥子暇带着那个跑去报讯的小童从小桥的另一端正快步走来。
遥儿举步就要迎上去,才只迈了一步,便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遥儿霍然转身,就发现四个魁伟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经迫近桥头,正抱着双肩,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遥儿只看了一眼,就从他们的身法、脚尖的位置、抱肩的动作觉察出,这是四个相扑高手,恐怕技艺不会比穆夫人身边那八个技艺高绝的女相扑手差上太多。
遥儿扬起眸子。看向那四个相扑手身后,后面慢慢又走来八个人,八个人的身体都远不及这四个相扑手壮硕,但是矫健与灵敏尤有过之。八个人迫近,就像八只蹑足而行的苍狼。最要紧的是,他们都穿着宽大的袍服,袍服下鼓鼓囊囊的,不知揣了什么武器。
遥儿苦笑:“虽然知道今日之宴透着古怪,谁会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呢?”
遥儿扭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弥子暇身后二十余步外,也有十多个人跟着。
她被包围了。
水鸟展翅,鸣叫着远去。
弥子暇快步跑过来:“遥儿,这是怎么回事?”
遥儿摊了摊手:“会不会是冲你来的?”
弥子暇答的更妙:“在临安,谁敢向我寻仇?”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仆人,青衣仆人会意,把胸一挺,沉着脸迎了上去:“我家公子在此宴请贵宾,你们这些不开眼的东西是什么人,叫你们的主子过来见我!今日之事,你们若是不给一个交待,那我就要给你们一个交待了!”
青衣仆人这句话说的很有底气,也很有霸气,可惜他这句话说完,那些人就像耳朵聋了,他们的确有反应,他们的举动就是,四个相扑高手像螃蟹似的张开“一对大螯”,横着迈动脚步,肩膀微微塌下,作势欲扑。
四个人一横,便已把桥头堵得滴水不漏,后边那八个身形矫健身着宽袍的人,也从衣下取出了武器,遥儿和独孤宇看到他们手中的武器,脸色都有点白:他们手里举着的是弩,军弩!
铁箭已上弦,手指已扣在悬刀上,可射三百步、洞穿七层札的臂张弩,飞鸟疾掠,也休想避过!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就在欧阳难的那柄小扇之间,这欧阳难就是想杀遥儿的那位公子哥。
欧阳难摇着小扇,兴冲冲地从泓牧园里走了出来。
欧阳难今日是到泓牧园里试那几名昆仑奴水性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遥儿也来了泓牧园,而且他的手下恰恰选在泓牧园下手。
这个地方在这个季节游人稀少,动手的过程如果偶有一两个游人看到,一并解决了就是,后患也不严重,可不正是最佳的行凶地点么?
但是欧阳难的手下是知道他在此的,所以那两个牵马人尾随着遥儿,发现她沿曲江一路过来,所往地点正是泓牧园的时候,其中一人赶紧骑马从林外绕了过来,匆匆向欧阳难请示,是否需要换个时间,以免影响了他的兴致。
欧阳难虽然没有兴趣专门跑去看他的手下如何处死一个与他大姐为敌的朝廷官员,但是既然双方阴差阳错地凑到了一起,他也不介意看看。所以,这件事并没有扫了他的兴致,他的兴致还很高。
欧阳难眉飞色舞,小扇也就摇得愈加潇洒。扇以象牙为骨,白绫为底,以刺绣技法双面制图,含胸的一面是喜鹊登枝,外露的一面则是孔雀开屏,牡丹、梅花交织错落,一只孔雀彩屏大张,像极了欧阳难得意洋洋的面孔。
“好大的口气,你想给我一个什么交待呀?”
欧阳难听到了那狂妄的话,马上阴沉沉地接了一句。
弥子暇一扭头,两个人四目一对,同时一怔,弥子暇惊讶地道:“欧阳难?”
欧阳难也愕然道:“弥子暇?”
弥子暇大声道:“遥儿是我的朋友,今日邀她曲池饮宴,欧阳男你摆出这般阵仗,是何用意?”
这时欧阳难也清醒过来,朝廷命官他敢杀,但杀就要杀得无迹可寻,就算不能把她弄成意外死亡,也得没有把柄可抓才行,否则这场风波,凭他还承担不起,如今他已经把人调来了,已经摆出必杀之阵,不管何人看到,都没有就此收手的道理。
此时收手,遥儿肯罢休么?
只是他原打算不管是谁看到了此事都一并解决掉,却没想到这见证人竟然是弥子暇,连自己大姐都退避三舍的人物,欧阳难暗想:“这般晦气,怎么偏挑了他在场?
但随即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