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盘膝于席,状若入定,八风不动,镇定自若。
遥儿早就开始做准备了,隐墨找到了她,她也与隐墨,与弥子瑕演了这场戏。
在遥儿看来,这个准备足够了。欧阳氏纵然别有打算,也不大可能是想对她动武,顶多是与她结交别有目的,以防万一的话。有隐墨的暗中支援就足够了。
墨宗的根基并不在临安,可是显墨和隐墨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分别选择了临安和西域作为他们的立足之地。
亏得遥儿多了这一重心计,隐墨虽然从未想过对她不利,可是如果他们发现在芙蓉楼上的是李老太公和欧阳老太公。堂堂墨宗的真正掌权者,他们还有没有勇气跳出来保护遥儿,真的很难说。
隐墨和显墨他们的根就是墨宗,他们的宗主见了这两个老家伙,也得乖乖地站着扮孝子贤孙,他们还能做什么?
如今虞七赶到,主动已经掌握在遥儿手里,遥儿当然不急,她是一个人,对方动辄就是一个家族。她是一个热血满腔的小女子,对方是一生在名利场中打滚的冷血政客,说到投鼠忌器。
呵呵,谁该小心?
芙蓉楼上一直静默着,盘膝静坐的遥儿忽然笑了笑,说道:“现在,我还控制得住局面,可是我调动这么多兵马,瞒不了人,等一会儿临安令如临大敌地率兵赶到时。那就谁也无力回天了!”
这句话就像沸油锅里滴进一滴冷水,平静的场面终于骚动起来。
欧阳卫不能不让步了。他狂、他傲、他目无馀子、他视人命如草芥,可他放不下的是家族、是荣耀、是权力、是千秋万代的传承,而这一切。今天一个不慎,都可能交待在他手里。碰上遥儿这个不计后果的疯女人,他也没辄了。
他恨不得把遥儿碎尸万段,可是理智告诉他,只能让步,因为遥儿赌得起。他赌不起!欧阳卫又向李羡诃望了一眼,他拉不下老脸,无法低下高贵的头颅,只能求助于李羡诃。毕竟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哪怕彼此不和,这些事还是可以相托的。
李羡诃叹了口气,旧调重弹地对遥儿道:“欧阳难名门子弟,虽然少年狂傲,可他这么多年来未曾向人低头也是实情,如今让他向你敬酒陪罪,于他而言也是一个教训。小女娃少年老成,何必与他针锋相对呢?”
李羡诃又道:“再者,我就替欧阳家做了这个主,许你良田千顷作为赔偿,地方任你选,水田旱田,尽由得你决定。或者,徐南盐场的一成干股给你,如何?”
弥子瑕听了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良田千顷,只凭这个,立刻就能成为一方豪绅,就算子孙很能败家,这笔钱也足以保得至少数代富贵,徐南盐场,那是齐国南疆最大的三家盐场之一,没想到这家盐场竟然是欧阳氏的!
一成干股?那就是源源不断、花不尽的雪花银呐,只要欧阳家不倒,那么他传承多少年,就能依附于这棵参天大树富贵多少年。”
弥子暇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即便他是隐墨宗主,这笔财富于他而言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这,只是道歉的一个诚意?墨宗这些老古董世家,千年底蕴积累,果然非同凡响,齐国贵族获得田七娘造势之功应运而起的一些豪门,与之一比,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
遥儿仿佛根本没听到,她向窗外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道:“这般阵仗,只怕兵马刚一行动时就有人报到了临安府,临安府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吧。”
欧阳卫的心终于慌了,他焦灼地向李羡诃又投以求助的一眼,李羡诃把牙一咬,道:“罢了!此次西南边郡乱事纷芸,不日女王必有举动,到时大批官位空缺!只要今日之事揭过不提,你可自亲朋友好友中选三个人报上来,有才名的可许他一个文官,无才名的保他一个武职,至少都是七品官,如何?”
土地,是立家立业之根本;盐场的干股,是享用不尽的摇钱树;这还不算,又许她三个官位。大齐的官不好做,更不好升,多少人穷其一生,也难以入仕,入仕之后更难以升个一官半职。
就以那陈如之来说,他出身名门世家,又是进士出身,一身才学,可六十岁了还在县衙里做个从九品的小小县尉,如今只要遥儿提出人来,哪怕根本没资格做官的,也能帮她弄个官做,在场所有的人都想替她点头了。
其实,李羡诃提第一个条件的时候,换个人就要忙不迭点头了,可遥儿就是不表态,逼得欧阳家层层加码,最终的条件竟如此丰厚,弥子暇兄弟简直要对她钓鱼的本事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可……遥儿坐在那里,居然依旧不为所动。所有的人都吃惊了,她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欧阳难怒不可遏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你在外面有百万雄兵,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先把你诛杀当场!”
遥儿悠然道:“我信!可是就算我死在这里,你杀得光我的人?只要我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你就得拿整个欧阳氏家族陪葬!这个风险,你家太公不敢冒,李太公不敢冒,欧阳世家也不敢冒!”
欧阳难嘶声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住手!”
欧阳卫一声叱喝,转向遥儿,强捺心中恨意,呵呵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夫现在还真的有些欣赏你了。这样吧,那土地和干股,你也不用任选其一了,三个条件,都许给你。”
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