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目光微微一闪,轻笑道:“或许……是担心我们会让你做出许多违心之事吧,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会让你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
遥儿笑而不语,这可以载入家谱,令千秋万代子孙夸耀荣光的成就,于她而言,诱惑力还真的不大,本朝的宰相,看着风光,可也太容易成为阶下囚了,遥儿入朝这几年,前前后后,宰相们是一拨一拨地被杀、被囚、被流放。
有田七娘这个强势女王,有二田虎视眈眈,这些宰相们在位时算不得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在其位时境况比乞索儿都要悲惨,正是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所以这足以打动天下人的承诺,遥儿却是波澜不惊,她更在意实际的权势和利益。
哪怕默默无闻于天下,却能操控他人的生死荣辱,那是何等逍遥?
一个虚名除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呢?当然,做了宰相,也必然会拥有极大的权势,可是靠人扶持上位的宰相,永远也比不得姜德胥这般风光。
姜德胥自己就是世家子,靠着自家的能力和人脉上位,他不受控于他人,而遥儿则不然,她要靠世家的帮助登上相位,那就必然要成为世家的傀儡。在这一步步攀登的过程中,不知要有多少秘密和把柄操于世家之手,她的官做的越大,受人控制的力度也就越大。
崔公见她含笑不语,不由眉头一挑,道:“怎么,如此厚禄,还嫌不够么?”
遥儿道:“那么,小女子需要做些什么呢?”
不等他们回答,遥儿就自己答道:“现阶段,自然是继续同酷吏为敌,一方面铲除对你们危害甚大的酷吏,建立自己的清誉。获得朝野的赞誉,另一方面,对有利于世家的政策,诸如户政、农政、科举学政等大力迎合。摇旗呐喊,对不利于你们的政策,竭力反对。接下来,如果我能成为侍郎、尚书乃至宰相,更要在关乎国计民生的大政方面。与世家同荣同辱,共进共退。”
崔公沉声道:“这一切,与国与民同样有利,这不正是你一向的志向吗?”
遥儿道:“国与民的利益,大多数时候是一致的。可有时候,要维护国家的利益,就要损害百姓的利益。同样,朝廷与世家,也是一般无二,大多数时候。朝廷与世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但具体而微,也会有不相符的时候,甚至相冲突的时候。我若成了你们的人,自然不管谁是谁非,也不管与我个人是否有利,都要硬着头皮,为世家鼓而呼!”
郑公沉声道:“欲有所得,自然要有所付出!”
遥儿悠然颔首,道:“郑公所言甚是。欲有所得,自然要有所付出。不过,代价与收益,要划得来的买卖。才有人去做。宰相?哈!于小女子而言,一个宰相之位,并不具诱惑。”
崔公耸然道:“位极人臣的条件还不能让你动心?你想要什么?”
遥儿道:“呵呵,一个位极人臣的传话筒么?这件事,原本是由欧阳玉衍负责的事情的一部分吧?你们现在是把官场明面上的这一部分拿出来,单独交给一个人打理。于欧阳玉衍而言。其实并不是削弱了她的权势,反而让她摆脱了掣肘其行动的部分,可以更加放手做事。
而对我而言,无论我做什么。我想要动用的一切,我所要达到的一切,都来自于欧阳玉衍。我只是她的一张嘴巴、一双手,由她来控制着我说话或者作事,可惜我又不像她真正的嘴巴和双手一般重要,如果不需要了,随时可以换掉,或者……牺牲掉!这,不是我想要的。”
李羡诃很是意外,他自忖给予遥儿的好处已经是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遥儿根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遥儿就是没有答应。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在场所有世家大佬们的意料。
他们本以为如此丰厚的报偿,可以让遥儿诚惶诚恐。涕泗横流,可遥儿此刻对一个宰相之位的态度,就像她方才说的玩诗词与经纬国政的大本领相比就像小孩子玩泥巴一样,一样的不屑一顾。
众世家高门的家主、阀主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最后还是李羡诃沉住了气,缓声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遥儿竖起一根手指。道:“我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你说!”
“欧阳玉衍的位置!”
堂上众人闻声愕然,随即齐齐莞尔。
遥儿这一要求,在他们而言,就像佛祖听说顽劣的孙猴子竖起齐天大圣的旗子,要坐一坐玉皇大帝的位子一样可笑,一群皓首老者含笑摇头,连发怒都懒得,一件事情如果无理到了可笑的地步,他们又怎会发怒?
李羡诃有些忍俊不禁,他强忍笑意咳嗽一声,道:“遥儿思虑周密,性情沉稳,想来不会提出这般无稽的要求……呵呵,你这么说,其实只是想要我们给你一个保证罢了,是么?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你就是自己人,你与欧阳家的一切旧怨都算不得什么了。玉衍那女娃么,也绝不会挟怨报复,而且会对你竭力维护。”
遥儿摇摇头,道:“李太公误会了,遥儿并不是开玩笑。一个宰相之位,打动不了我,在我眼中,宰相也是一团泥巴而已。欧阳玉衍坐这个位子已经够久了,是时候换个人、换一番新气象了。
李羡诃脸色一沉,道:“荒唐!堂堂显墨岂能由你掌握?”
遥儿正色道:“各位长者要用一团泥巴换取我效力,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