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沈人醉探手一抓,与遥儿十指相扣,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二人一马,向那小道土丘处追去!
遥儿和沈人醉驰离大道,沿两箭地的小道冲去,片刻功夫就过了那片土丘。再往前看,那辆车子还在前方不远,看来速度并不快。
遥儿一见那车边只有两名侍卫,心中便是一沉:“追错人了!”
欧阳玉衍为了惑敌,逸向不同方向的几辆马车。护卫的人员都是相等的,如果这辆车是正确的,旁边该有七八名侍卫才对。
其实他们也知道此刻再追,希望已极其渺茫,只是始终不肯甘心、不愿放弃,直到追上这辆车,发现它并不是自己的目标,那种绝望和沮丧才像一座大山似的迎面扑来。
那辆马车旁边的护卫忽听身后马蹄声响,急忙拔刀回身戒备,忽然看清遥儿。忙又还刀入鞘,惊呼了一声:“长史!”
遥儿心中一动,定睛一看……不认得!
她不认得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却认得她。
“你们是谁?”
遥儿心中萌生了一丝希望,驱马迎上前去。
车厢里安轲听到侍卫的呼喊,已由船娘扶着走出来。
就像一块墨色的岩石缝隙里钻出一株稚嫩的小草,小草在风中摇曳,脆生生的娇弱无比,却因为它的出现,让整个毫无生气的岩石都焕发出了一种生命的感觉。
“浅露”轻扬。露出一张精致的雪白的小脸,仿佛那脆生生的小草,刚刚从岩石下挣扎出稚嫩的身姿,便迫不及待地吐露了花苞。
“遥儿!”
安轲脸上现出一抹欣喜的笑。他知道遥儿很急,所以一句客套话都没说,马上说道:“大兄追赶欧阳玉衍派出的车驾,先出了城。咳咳……,路边留了标记,我向这边来了……”
安轲的小手向前方一指。翠袖滑下,露出一截皓腕。
他的手腕上什么都没带,手腕太细,就算一只玉镯,戴在上面都有些晃荡,一不小心,就会滑下手腕。
“多谢!”遥儿轻轻道。
沈人醉也重重一点头,双腿一磕马镫,箭一般向安轲所指的方向驰去。
遥儿坐在沈人醉身后,匆忙之间,也只向安轲感激地点了点头。
船娘摇了摇头,轻声道:“此人太过意气冲动!”
安轲淡淡地道:“不这样,没意思!”
“嗯?”船娘不懂。
安轲回到车中坐下,车子追在遥儿和沈人醉后面向前驶去。
安轲柔声道:“优伶学戏,常有一句行话‘不疯魔,不成活’。在我看来,做人何尝不是如此?人之所以为人,总要有些真性情的……”
“小公子是不是喜欢遥儿?”
这句话已经冲到嘴边,又被船娘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公子性子一向淡泊,以前从未这样欣赏过一个女人,更未这样明白地表现过对一个女人的欣赏。
他过的太苦,痼疾像一个永远摆脱不了的恶魔,永远折磨着他,幸福快乐于这位长于世家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公子而言,永远都是一种奢侈。哪怕他某顿饭能多吃一口东西,哪怕某一天他多露一个笑脸,船娘都会欢喜得想要流泪,如果小公子真的喜欢了那个女人,为了公子的欢喜,她会不惜一切,也要把小公子和那个女人凑作堆。
因为他虚弱的病躯,所以船娘不敢问,她怕触动小公子心中永远的痛。
安轲沉默了许久,向她回眸一笑,眼神亮亮的:“我注定了活不久的,所以……我宁愿人生这样轰轰烈烈!”
船娘的眼睛迅速氤氲了一层雾气,强抑着哽咽,勉强笑道:“小公子又说傻话了,你的身子虽然弱些,可是人常说:‘久病延寿’,公子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就算我死了,公子都会活得好好的。”
安轲莞尔,就像岩石下终于顽强诞生的小生命,终于从那坚硬的缝隙中磨励出稚嫩的身躯,向着苍穹、向着大地尽情舒展着他身姿,感受着那阳光雨露,心满意足地露出美丽的笑容……
荒野中,欧阳家一方只剩下最后一名侍卫还在垂死挣扎。
隐墨一方的侍卫已经有人带着一身伤痕爬回战马,把那辆马车圈于其中。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车中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他们都不会放一个活口离开了,不死不休。
孔如风还站在车辕上,稳稳的,直到隐墨的骑士把他和那辆车都围起来,他都没有一点动作。直到那马夫也跳下车,拾起一口刀,厮吼着冲上去,他还是一动不动,宛如石雕泥塑一般。
身上带伤却变得更加凶狠,恍如狼群的独孤府侍卫很快就把那个车夫撕成了碎片,举着带血的钢刀,仿佛亮出了森森的牙齿,一步步向马车逼近。
策马围住马车的几名侍卫一手提缰,一手提刀,跃跃欲试。
如果这车中真有遥儿的朋友,他们担心这个老人会以她为人质,所以他若转身弯腰,这些骑士就会不惜一切地扑上去阻止他,哪怕同归于尽!不过这么多身手高明的武士都已被杀光,何况这么一个垂垂老朽?这个老得怕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人还有重伤在身!
骑士们有些轻蔑地看着他,也许接下来这个老者惟一能做的事就是跪地求饶了吧?
老人没有转身钻回车厢,也没有跪地求饶,他突然动了,宛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