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人醉听她一声怪叫,只道她受了别人暗算,心中一急,挺剑扑上车子,往车中一瞧,整个人也呆在那里……
……
安轲的车子本来极宽敞的,可是挤了遥儿、沈人醉、小灼再加上一个小宝宝之后,可就有些拥挤了。
一堆人挤在一辆车里,满满当当的向临安城驶去。
虞七得到消息已经在狂奔而来的路上。
……
“孔老头儿离开卢府后。就命令车子在一条条巷弄间转来转去……”
苏醒过来的小灼偎在虞七怀里,轻轻诉说着她被掠走后的经历。
安轲根本没有听他们说话,只是新奇而有趣地盯着躺在榻上的那个小家伙。
新生儿的眼睛比深山的泉水还要清澈,透着天真无邪的味道。安轲的眼睛虽然比他深邃一些,可是一样的澄澈明净,小家伙大概很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干净、恬美的气息,有种手舞足蹈的快乐。
安轲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碰碰他,他就一把抓住安轲的手指。力气好象比她还大。然后抿着嘴巴,两条藕节式的小肥腿乱蹬一气,努力地吹出一个泡泡来,逗得安轲为之失笑。一大一小两个人,乐在其中。
“孔老这么做,应该是为姑……欧阳玉衍制造逃脱的机会……”
“孔老虽也是欧阳玉衍身边一个部下,可欧阳玉衍自幼就是由他照看长大,我看得出,孔老对欧阳玉衍无比疼爱,把她视为晚辈看待的……”
遥儿点点头。轻轻握住他的手,听继续说下去。
没有人知道,孔如风离开欧阳府后,在巷弄中转来转去的真正目的。
孔如风也不知道欧阳玉衍在哪辆车上,欧阳玉衍但有什么打算,从来不会与别人商议,她只需要别人服从。
孔如风在房中静卧养伤,被人扶出去时就已被告知突围的计划,并且要他来负责一辆极重要的车子:“带着小灼母子一起回临安!”
孔如风疼爱欧阳玉衍一如自己的孙女,他希望欧阳玉衍振作。希望欧阳玉衍永不言败,但他并不希望欧阳玉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掳走妇人幼子胁迫对手!
面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绿林大豪的道义和骄傲不容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这个婴儿还是故主的徒子徒孙。
在他看来。可以死,不可言败!可以败,不可以失去顶天立地的气概。这件事欧阳玉衍做错了,会有损欧阳玉衍的一世英名,他要尽力挽回,他要把妇人孩子。归还遥儿!
可是他要这么做,就对不起欧阳玉衍的托付,欧阳玉衍显然很看重小灼母子,所以才把他们交给自己看管。要忠义就没有道义,要道义就没有忠义,两者难以兼顾,他就只能死。
所以,在他的指挥之下,这辆马车离开府后。在临安城里转悠了半天,他固然是想吸引有心人的注意。为欧阳玉衍摆脱追兵顺利脱险制造机会,也是为了给遥儿追上他制造机会,他要以身作饵、以命相报:还欧阳玉衍忠义、还遥儿道义!
他成功了,所以他笑着死,笑得痛快、死得痛快!
没有人会明白他的这番苦心,他也不需要别人明白,但求心安。
……
崔王李郑各大世家,在放弃追捕沈人醉之后,联合修书直送卫地,对欧阳玉衍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利令智昏的诸般举动提出了严厉的指责,并联名提出,正式决定:“罢免欧阳玉衍显墨宗主之位。”
罢免欧阳玉衍的意见因为她的倒行逆施,已经获得了各大世家的一致通过,可是是否由遥儿来继任其位,各大世家却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于是一场在连锁效应下决定了天下、世家、继墨堂和遥儿本人的未来的重要会议秘密召开了……
整个场面,就是六个白发老者,有的翘着遥儿腿,有的盘膝大坐,有的懒洋洋地靠在坐榻靠枕上,面前各摆一张小几,几上摆着些瓜果饮料。轩厅窗子开了两扇,窗外就是池塘,池塘中荷花不再,荷叶凋零,只剩下几只莲蓬孤零零地矗在那儿。
六个老者闲散坐着如唠家常,没有会议主持,也没有上下尊卑、发言次序。
燕地崔氏家主沉声道:“最大的问题:她不是我们的人!”
秦地王氏家主道:“这个问题,我和老郑还有老李商议过,但是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要让她变成自己人,就得把她变成我们墨家的媳妇?但那样的话女王就不会用她了,所以。这个问题无解!”
李羡诃捋须不语,因为他扶持的弥子暇已经成为“继墨堂”隐墨之主,所以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不方便说什么。
郑老太公瞟了李羡诃一眼,咳嗽一声道:“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并不是问题。老夫以为,没有人生来就是自己人,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才变成自己人。欧阳玉衍倒是自己人,又如何呢?
遥儿和我们有相同的志向:还政于姜!一旦成为显墨之主,她和我们又有了相同的利益,早晚她会成为我们密不可分的一份子,不需要用一纸婚书来约束她。她要入主显墨,没有个一二十年的功夫,无法建立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而一二十年之后,她和我们早已根脉相连,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会让她那时做出背弃世家的事情,再者……女王会活到那时候么?如果有谁不放心,那时候和遥儿的子嗣互相联姻也就是了!”
很显然,郑老太公已经和李羡诃达成了一致意见。这番话很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