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的家已经托苏坊正找人转卖了,现在还没有出手,不过屋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如今天气冷了,回家去住,远不住借住在虞七家暖和。
虞七枕着双臂,目光闪闪地望着天空,对遥儿道:你教我的功夫,我一直用心练着呢,以后,等我把这套刀法练熟了,你可得再教我些新功夫。
遥儿道:当然没问题,我就怕你不肯用功,只要你肯学,我哪有不教的道理。
虞七想了想,嘿嘿地笑起来:我现在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没想到我虞七也有这般风光的一天,穿着这身衣服,真是威风,你刚才看见没,咱们坊里那些坊丁、武侯,瞧着咱们时那眼神儿有多羡慕……
他忽然翻了个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遥儿,遥儿诧异地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媳妇儿!
虞七真诚地道:遥儿,真心谢谢你!
遥儿奇道:谢我什么?
虞七认真地道:小时候,阿娘给我讲‘孟母三迁,的故事,对我说,一头鹰,从小生活在鸡窝里,也会失去翱翔天空的本事。交什么朋友,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很庆幸,能与你做朋友、做亲人!
遥儿笑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虞七遗憾地道:可是,你为什么让我留在龙武军呢,咱们在一起该多好,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遥儿道:军伍之中再怎么讲资历,也看重真本事,当年天诺大哥如何被贬出军营你是知道的。被他打残的那位仁兄有后台,结果又如何?咱们若在一起反而不好相互照应。在龙武卫,你会比在金吾卫更有发展。
虞七点点头,认真地道:嗯!我并不希望指着你的照顾往上爬,让人家背地里戳我脊梁骨只是不舍得跟你分开。你放心,如果我要做官,一定凭自己的真本事,叫人家心服口服!
那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悄然离开了虞家附近。
这个人是沈人醉,得了姑姑的吩咐之后,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心安理得地关注着遥儿。她没想到遥儿现在居然成了文曲宫的一名下官。
想起刚认识遥儿的时候她还是个一个女扮男装的坊丁,转眼再看到她时,竟然就摇身一变,自己和她一起成了白马观的道士,现在居然又做了文官,此小女子的际遇之奇,当真是出乎他的想象。
文曲宫虽然掌管天下言论,但遥的一个小小校对小官而已,想必姑姑是不会把她放在心上的。
沈人醉一路走,一路琢磨着是否把此事禀报姑姑,多年来的服从已经成为习惯,使他不想对姑姑有所隐瞒,但他又本能地想要保护遥儿。
忽然他看见了那处熟悉的所在,不由停下了身子。
片刻之后,他就出现在遥儿以前所住的那幢小屋。
门打开清冷的月光照进房里,沈人醉默默地扫视着室内的一切,轻轻走进去。
墙角的老鼠被她轻微的脚步声惊动,飞快地钻进了洞穴。
沈人醉掀开落满了灰尘的被单,在榻上轻轻坐下来,双手抱膝目光柔柔的。
这里破破烂烂的,实在没有一点可供入眼的地方对他这样一个身在豪门,衣着、饮食莫不极为讲究的公子来说更是如此,可是这里偏偏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当他置身于此时,心灵会感到无比的恬静和温馨。
这种感觉,也许在他遥远的童年时代曾经有过,他曾经一直拒绝想起自己的童年,因为一旦想起童年,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凄惨的岁月。可是在遥儿这里住的那些天,那种轻松、惬意、自然,无拘无束的感觉,却只有他遥远的童年时代才曾拥有。
那是一种家的感觉,一种故乡的感觉,他无法说出更具体的感受,只是有一种淡淡的眷恋和忧伤……
沈人醉轻轻地叹了口气,孤独地抱紧了双膝。
金吾卫,分左右金吾,是禁军十六卫中的两卫,掌管皇帝禁卫`扈从等事的亲军。宫中、京城的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事,尽皆是其职责范围。
遥儿原打算利用进宫的机会接近裴纨,却不知像她这样的宫外人,没有人领着在宫里根本没有随意走动的机会,而每次见到裴纨又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间,根本没有一丝机会。
到如今,她在裴纨那边毫无进展,结果本以为已不易接近的仇神机又阳差阳错地被命运送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世事之多变离奇实在是难以想像,遥儿本以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将留在文曲宫,有得是机会下手。所以赴管仲报到之后,耐住性子熟悉周围环境,交结人脉,暂且按下杀机,想先彻底融入这个环境,以保证来日刺仇之后,她的身份依旧不会暴露。
可是,三天!仅仅三天之后,便通知她,立即收拾行装到临安宫城报到,从今天起,她将成为一名宫中监守,主要职责就是监督管理大角手。
大角手隶属金吾卫的引驾仗,共六百人,是皇家仪仗队的一部分,平时执戟,担任宫中警卫,但逢重大朝会和重要的皇家仪式,就会手持巨大的角号,吹奏号角,成为皇家器乐队的一个组成部分。
遥儿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被调进了宫去,还就任这莫名其妙的职位。但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接近目标。
从来没有一个女官能像遥儿一样,入宫当值会引起如此之大的轰动的。
蹴鞠本就是最为盛行的一项运动,一个蹴鞠高手,是会受到狂热追捧的。而这一次,遥儿又有以七敌十,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