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大碗酒、大块肉,吃得酣畅淋漓,只可惜少了沈人醉那个**人儿。
这时隔壁突然传出一声厉喝:姓李的你安敢如此欺我!
这家酒楼的隔断是土坯夯实的黄泥,两侧再夹以木板建成的墙壁,不像那些以屏风为壁的地方,所以声音屏蔽效果非常好如果不是极高声的说话,这边是听不到的。而这人一声怒吼,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可见此人是如何的愤怒高声。
若只是这样一声厉吼,大家本也不想理会,不曾想随着这声怒吼,墙壁嗵地一声闷响,似乎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竟然撞得屋顶承尘一片灰尘落下坐在首席的穆夫人看着飘向酒杯的灰尘,秀眉微微一蹙。
某去看看!
座位靠近门口的高初、吕颜两人抢步走了出去,其他几人也想起身穆夫人淡淡地道:罢了,哪儿都有粗鲁人,不用理会他们!
话犹未了,就听砰砰碰碰一阵响,隔壁房间的那两个人似乎从雅间里打到了外面过堂,打斗声从门口传来同时还有酒博士的叫嚷声和吕颜、高初的劝止声。
够了!奶奶的,还要吵!信不信老子把你们两个拎起来扔到楼下去!
连连劝止那二人只是不听,高初不禁恼了。屋里边坐着穆夫人和两位大将军呢,如果他连劝个架都劝不好,岂不显得自己很无能?气恼之下,忍不住大喝一声。
高初这句话一出口,便有一个气极败坏的声音吼道:滚到一边去!你是个什么东西,再敢多嘴,本公子一张贴子,拿你去衙门里问话!
高初被气笑了,揶揄地道:好大的口气,不知阁下是什么人,竟然这般的威风!
那人矜然道:好说!当朝地官侍郎兼江南道巡抚大使管公便是家父,拿不拿得你这田舍奴?
这句话一出口,雅间里登时一静,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光远,带着疑惑之色。
因为李光元就是管氏家的养子。
方才外面太嘈杂了些,那人高声说话音调语音与平时也不尽相同,李光远又多喝了几杯,再加上他压根没寻思外边那斗殴的人是自己三弟,几下里凑在一块儿,竟未听出外面那人声音。
这时一听那人自报家门,口音果然像是自己三兄弟,心下不由一惊,赶紧起身向穆夫人和仇神机、薛丫两位大将军拱手道:卑职出去看看!
穆夫人点了点头,李光远便匆匆向外走去。
他还没有走出去,外面另一个人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没错!这人的确是管家三公子,嘿!唯其是管公之子,才更加的可恼可恨!管光昭,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到江南道找令尊讨公道
管光昭怒道:岂有此理,你我之间的事,找家父是何道理!
那人冷笑道:我要问问管公,家教不严,教出个招摇撞骗的儿子来,他羞是不羞!
管光昭怒道:你放屁!托人办事,向来如此,总有成与不成,哪有你这般不知分寸的人!
我不知分寸?管光昭,你按着良心说,你收了咱家的钱财,可曾真心为咱家办过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之间,房中侧耳倾听的众人便把事情缘由弄清了一个大概。
说起来,管伯一世英雄,却也难免生个不肖的儿子。管伯有三个儿子,长子李光远是收养的故人之子;二子管仲却是个无法无天的人物,有走四方;三子管光昭,是宠妾所生,十足一个酒囊饭袋,老管已经发话,已经不认这个儿子,但有谁会这样认为呢。
李光远性情沉稳,做事干练,有大将之风。次子管仲遥儿已经很熟悉了,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儿。唯有这第三子管光昭,品行低劣,贪婪成性,真不知道同样的家教,虎父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犬子。
管伯曾经担任过并州刺史,在任期间他勤政爱民,甚受地方爱戴,当地百姓为了纪念他的恩德,还曾为他立过一块碑。
后来,他的儿子管光昭因门荫而入仕,也被派到并州为官。其实这里边就有老管的运作,他也清楚,三个儿子里面,不管是能力还是品性,老三比起两位兄长都要差些,让他到自己有官声基础的地方为官,哪怕他的能力差一点,也容易出政绩。
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儿子,总想能尽量照顾一点,管公也是人,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可他实在低估了管光昭坑爹的能力。以前在他眼皮子底下,这管光昭还有所收敛,一俟到了并州,立即欺男霸女,贪污索贿,把并州弄得乌烟瘴气。
当地百姓一怒之下,连他们为管伯立的碑都砸了。管伯听说儿子在并州的恶行之后,怒不可遏,亲自上书弹劾,管光昭因此被免职,如今正赋闲在家。管伯在京的时候,他还安份一些,如今管伯赴江南公干,他就又惹出乱子来了。
这个乱子,竟与姜敬真一案有关。姜敬真北逃狄人途中被朝廷抓回来,在严刑逼供之下,姜敬真为了活命,开始按照酷吏的授意胡乱攀咬其他官员。有一位淮南道滁州府判官唐逑,也被层层牵连之下抓进了大狱。
唐逑的侄儿唐青携了重金进京,想找条门路把他救出来,然而四大酷吏柳幽丕办的案子,谁敢沾手?柳幽丕此人办案,就像红了眼的疯狗,逮着谁咬谁,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哪肯惹这个麻烦。
唐青怀揣重金,却求告无门,就在这时,他遇到了管光昭。管光昭在并州为官时,花天酒地,女色无度,过惯了淫奢的日子,自打回京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