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于一个午后下达,公公宣旨的腔调和那时在清平王府的如出一辙,分外喜庆的事情,游子衿便也笑着接受了。
“王妃!”弯弯感慨着,“明明是别人要来鸠占鹊巢,您偏笑的那么开心。“
“我都说过了,以后我便不做这王妃了,别再这么叫我。等这王府换了新的女主人,我也就该走了。“或许她来的使命就是为了交接,曲线将一对痴男怨女结合在一起。
那一圣旨上言道的贤良淑德宜其室家的说辞第一次听的时候满是欢喜,再次听的时候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那公公临走前说了一句:“一月后的婚礼就劳烦端和王妃一手操办了,娘娘受累了。”游子衿注意到了那公公的表情,明明也是充满期待的。
或许也是应该的。琬琰那样的人,她只是对自己抢了她的良配有些怨气,对别人还是很好的。听宫里的人说,她平时总接济那些手头紧的宫女们,谁家有了什么红事白事她也都会出份子钱。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个男人,说不准两人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娘娘,您看这——”
游子衿自然知道这指的是什么,都已经这样了,她哪里还有心情去为她人做嫁衣。如果有谁非要认为是自己小心眼那就那样吧,她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大度的名声去强迫自己做些不想做的事。
“就按侧妃的仪制吧,宫里的先例是怎样,半分也不要少。”她吩咐的是这府里掌事的嬷嬷,想必她还是很了解这些的,毕竟在府里呆了许多年,懂得也比别人多得多。
“是。”
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陆风濬的答复,日日同床共眠的男人越来越沉默了,眉头也皱的更深。
她有时也会忍不住想去抚平那皱起的眉头,又每每忍住,既然决定了要走,还是断的彻底些要好。
所以说食髓知味之后的失去更让人难受。他对自己冷淡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几句,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就好。可如今有了新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两个人合着欺瞒她,她总觉得,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婚礼的布置从一开始游子衿便没有插手,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嬷嬷一人操办,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厚道,所以游子衿给嬷嬷拿了足够的银子,剩下的就存做她的私房钱。
这在别人眼里却变了味儿。于是市井间便又流传端和王妃因对端王纳妾不满,私自克扣了皇上从上头拨下来的银子中饱私囊。
自己何曾那么小气过,游子衿虽然委屈却也只得装作无所谓不然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还会落人口实。
这一次,她要做个聪明人。
她将所有谣言置之不理,弯弯那丫头自从和她混熟了之后便不再谨言了,她一掐小蛮腰,怒气冲冲,“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说您!您何曾那样刻薄过!”
游子衿拉了她的袖子示意她坐下,“弯弯你这个样子会被人笑话的,市井上的泼妇才会掐着腰骂街呢!”
弯弯眯着眼笑了,“那我把手放下。”
笑容更加烂漫,努力将眼睛眯出弧度,“您看我这样笑,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游子衿嗔道,“更像是一个傻大姐!”
“那我也要这样笑。我心里明白,您打心眼里难过。这府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要分走七爷对您的感情,搁谁心里都难受。”
游子衿摇头,“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我不是为了这个难过。他心在我身上,府里塞得再满我都不会在意。”
“这么说,是爷心里有了别人?就是要进府的那一位吗?”弯弯思索再三,“我觉得不像。那一位是皇上身边的人,和七爷青梅竹马,我九岁入府的时候,离七爷出宫建府才不过一年,这几年里,并未见七爷和那一位有过多相处。”
游子衿心中一惊,既然并非两厢有意,陆风濬为何要瞒着她那赐婚的旨意,让自己在大殿里显得那样无知,更像是被人遗弃。
“我也不是介意这个。”游子衿仍是笑着,“弯弯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陆风濬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改变如今的状况。在府里游子衿常常呆坐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晌。他也很识趣的搬出了正屋,免得她见了自己难受。
游子衿难得会出来走走,两人偶尔也会迎头对上。游子衿还是会浅笑,只是对他的态度连基本的虚伪都不屑了,总是随便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她本是对他满腔热情,却被他的冷淡浇灭。好不容易重新让她打开了心扉,却又因这样的事重新关上心门。
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吗?还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所以愈发的淡漠如水?
下人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布置王府,树上,假山上,所有能被看到的地方都被布置的喜气盈盈。
陆风濬靠在柱子上看着他们忙活,也不下什么指示,这让一众下人心里提着一口气卯足了劲干活。
大红色显得那样喜庆,鲜红的绸布高高悬挂在大堂的门梁之上,垂下的缎子在风中飘的张狂。
他站直了身子转身走开,下人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想来入府好几年,亲眼见着王爷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如今翩翩如玉的气质如松的男子,时间过的竟是如此之快。
他们继续了手上的活计,皇上给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如今已经过半了,总要加把劲努力才行,这样的喜事可不敢耽搁。
挂绸子的依旧挂绸子,整理屋子的仍旧整理屋子,众人累得大汗淋漓仍是满心欢喜,这府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