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还是失手了?”皇宫内的锅炉房里,女子压抑的嗓音透露出几乎不可抑制的愤怒。
小太监粗重的声音有几分怨恼,“要不是那些人的马比我们的更快些,我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兄弟们有哪一个不愿享用的?”
“自己没本事还在我这儿抱怨撒野,魏老大,你这儿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实!”
女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些官兵,是谁招惹过来的?”她要知道,究竟是谁坏了他们的计划。
“底下的兄弟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了,是端和王府的下人去报的信。不过那一日正好是王妃出去散心,所以属下推测是端和王妃唆使的,否则一个下人,没那个胆量去报官。”小太监若有所思的答道。
所以,那个破坏了他们计划的人,戏剧性的竟然是她的姐姐。
“魏老大,换了这身皮,拿着这些银两出宫去吧,有好买卖我还会叫你的。”阿仪将指着那小太监一身衣服的手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银两,“我说过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规矩当是懂的。”
“是。”魏老大垂下脑袋,“下一次再有任务,我们一两银子都不要啦!姑娘您放心使唤我们,让我们上刀山——”
“够了!耍嘴皮的话我听着都烦,好好管住自己的嘴。”阿仪不耐烦的扫过小太监的脸,“求您了,快走吧。”
小太监哧溜跑出了屋子,脸上堆满了褶子笑着,“这下老婆孩子能过得好些了!”
阿仪使劲儿拍了脑门,怎么就找了魏老大这么不靠谱儿的人来办事儿。
唯一靠点儿谱的是,眼见官兵逼近的时候,将那女人及时从马上撂下来,领着底下的兄弟开溜倒是挺快。
至少没给自己捅出更大的篓子。想来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只是姑姑那里——
要怎么交代。
机会就那么一次,这一次下手不成,那边一定已经起了疑心。至少是在琬琰进端和王府大门之前,他们都没有机会再下手了。
想到这儿阿仪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心里除了恼还是恼。
姑姑虽然对此事上心,大半还是出于对家族的考虑。唯一能认真为姐姐考虑,为她铲平路障的人便只有自己了。
自己的梦想便是如此,或许自从那一日她找上自己让自己做她的妹妹的起,那颗心就被暖的都融化了。
家里的亲人,还有几个会记得她,把她放在心里呢?一个个不过是把自己当做窃听机密国事,勾结党羽的工具。
是用了十四年的工具,而不是父母的女儿,兄姐的妹妹。
“事情没有做成的话,便不用告诉我了。”婉夫人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宫女跪在身侧恭敬的举着托盘侍奉她饮茶。
她最大的爱好便是饮茶,不能安眠的每一个夜里,都靠着那茶水稳定心神,即使是皇帝宿在她的宫里,她仍坚持着这习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人救下了琬琰,我们——没有得手。”
婉夫人挥挥手示意了那宫女先出去。“那就看子衿的造化了,我们能帮她的也只到此为止了。她府里多添个人同她争,说实话对我们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成了,其余的你不用管。”
“姑姑——”
“我说了,做好你分内的事。”
“姑姑眼里果真没有亲情吗?姐姐便不是你的亲侄女儿了吗?姑姑一生无子,所以也不懂何为亲情,何为血缘了吗?”
字字锥心,字字诛心。
“这些年我们付出了多少你是都忘了吗?且不说我们两个做了多少,子瑶放弃了二皇子,选择了有兵权在握的平西大将军。你哥哥,放弃了他同他青梅竹马的那个孩子,娶了丞相府的女儿。而子衿,她又付出了多少?即使是成了一颗棋子,她至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哥哥姐姐们,他们所做的付出都是为了什么?”
婉夫人沉下气息,“都是为了家族。子衿已然是你们之中最幸福的人了。”
而为了家族,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不要去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虽然知道要你不去帮她会有多难,可是你,必须做到。
“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需要人呵护。”
婉夫人认真地正视着阿仪,附在她耳畔低声说道:“那张图,我已命人描摹下来了。你找个可靠的人,秘密把它送出去给哥哥。这一次,不要出差错了。”
阿仪接过婉夫人手中的信封,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我懂了。从前是我错了,是我故意让自己不记得兄姐所做的一切,是我刻意的忽略......”
游子衿定定的站在门外不知所措,她应该推门而入去见一见那两个瞒了自己许久的亲人吗?
自己不过是进宫探望一下母妃,想着顺便来见见婉夫人而已,上天就要给她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兄姐的婚姻都是权利的交易,自己竟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掩藏在面具之下的失落。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吗?付出了最好的年华,放下了自己感情。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等她知道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太渺小了,竟无法改变这已经发生的一切。
是不是因为她没有足够宽厚的肩膀,所以才让兄姐为她承担了这一切?
游子衿想起瑾一那一张对着自己哭泣的脸,想起自己曾那么坚定的质问哥哥为什么那么无情。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