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借一株靠墙大树翻了院墙过去。方墨看了看四周,院里静悄悄的,不远处游廊里灯火映照过来,这处树木稀疏,长廊幽静,空无一人,显然是个后园子。宋怀玉拽了拽方墨衣角。方墨蹲了下去,宋怀玉脸色苍白,瞟了一下四周,指了地上裴霖低声说道:“他,他好像没气了。”
方墨伸手探了裴霖鼻息,又听了他胸口动静,低声问道:“谢香菱是住哪一处的?咱们快些过去。”
宋怀玉点了点头,重新吃力将裴霖背在背上,方墨在一旁助力,两人沿着抄手游廊前行,夙夜深沉,树影婆娑,周围静悄悄,除却几盏孤零零灯火,他们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一个人。
宋怀玉极是吃力背着裴霖,又担心他就这么死在自己背上,这裴霖掌了廷尉司多年,在燕京也算是一号人物,就这么死了,被人察觉,自己一准脱不了干系。宋怀玉心中害怕,忍不住低声问方墨:“谢,谢香菱在漠北到底做了什么?”方墨一边细看周围动静,一边低声说道:“你是漠北人,恨不恨毁了漠北的北狄人?”
宋怀玉咬牙切齿说道:“那还用说。”他家在肃北也是望族,北狄围城之始,全家人为避战祸,便迁到虞山自家田庄里,本想着山庄之中物质充沛,安生躲个三五月,等战火停息了,再回城里去。谁知道宇文锶寺砩u从萆剑辉i阶闪说赜改附远诵悦妹靡彩r俗偌#啦恢u獾却蟪穑跄懿缓蓿勘闶呛罄此啾甭傧荩肀呷擞忠桓龈鏊廊ァ@啬诔堑募枘眩蝗缢赖娜兆樱庖磺谢共欢际潜钡胰嗽斐傻模?
方墨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若告诉你肃北城失,是因有奸细打开城门而起,你怎么想?”
宋怀玉一下停了脚步,怔怔看着方墨,脸色分明又白了几分,喃喃说道:“你,你是说。谢香菱是……”这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惊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谢香菱只不过是个女子。便是有些心机,可将数十万条人命这般轻贱,她当真做得来吗?若她是奸细,那温国公宋祖安呢?
可方墨脸色平静,黑幽幽眸子中平静好似一滩湖水。)
方墨看宋怀玉失魂落魄的样子,白皙面上不禁带上了一抹冷笑,说道:“你在温国公府呆了两年,宋祖安是怎么爬上这位置的?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
宋怀玉一怔,脸上不由得现出痛苦之色来,他在燕京呆了两年。其中滋味没有人能理解。初到燕京时,满城风雨,肃北萧家卖国贼是唯一声音。他明明知道这声音是不对的,可他又能怎样?燕京午门每日斩首的漠北人数以十计,午门那处鲜血总是新鲜,廷尉司暗探无处不在。他只说了一句为什么?宋祖安便将他送到别庄呆了半年之久。半年之后,这燕京城里歌舞复旧。再无一句熟悉乡音,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士。还能说什么?也只得将那一句为什么埋在心里深处,忘却自己是漠北来的。
宋祖安其实对他不错,不仅与他衣食无忧生活,还将他送进了族中私塾,与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宋祖安一步步高升,对他也越发看重,他便是有些想法,也只得强行压下了。
方墨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还不快走?”
宋怀玉埋头将背上裴霖往上送了几分,闷声往前走。转了一个弯后,方墨突然拦住他,宋怀玉停住脚步,风抚树动,廊上挂着的灯笼忽悠悠转动,青石地上阴影飘忽不定。有脚步声顺着风声隐隐传来。
方墨悄然指了指廊下灌木丛中,宋怀玉会意,连忙背了裴霖过去,两人一同俯在灌木丛里。远处长廊尽头有一盏灯火渐渐过来,两个青衣婆子一边说话,一边慢慢靠近。一长脸婆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瞧仔细了?当真是毁了?”
另一人拐了拐了她,低声说道:“这还能有错?那郎中是我领进去的,当时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她脸上那伤足有五六寸长,从下巴一直都生到耳边了。那还能好?”
长脸婆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若真如此,那咱们的日子怕都不好过了。”
“谁说不是?今日老爷过来,看了一眼,就去书房。往日里哪里会像这样?一准是进了夫人房里不到天亮就不会出来。我看以后,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另一人唉声叹气说道。
长脸婆子又问道:“正院里五儿那两个大的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
另一婆子冷笑一声,说道:“谁知道去哪里?这几个大丫头平日里片刻不离正院,整日跟在夫人身边,这几日出了这样大事,就不见了人影,我看,一准是跑到老爷跟前献殷勤!累得咱们整日里跟陀螺似的,受气又受累……”
宋怀玉听说宋祖安也在这院里,不由得转头看了方墨一眼。方墨小脸近在咫尺,昏黄灯火映照着,那白皙小脸眉眼清浅,静怡似画,湿漉漉衣衫紧贴娇小身躯,胸前玲珑曲线隐隐可见,早非从前的青涩了。
他一时心跳如鼓,只觉得这一刻好似在梦中一般。
方墨转头看了他一眼,似有所觉,将肩上湿漉漉长裘往胸前拉了几分,站起身,说道:“走吧。”
宋怀玉这才发现那两个婆子已是走远了,脸上有些微烫,连忙低下头,重新背了裴霖跟在方墨身后。穿了长廊,前方是一处院落,灯火朦胧透出,这般深夜里,里头仍是有人声传来。
方墨站住了,低声问道:“哪处是书房?哪处是谢香菱的正院?”
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