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孙瑾瑜应是历了西峰岭一战后失去了记忆的。
方墨眼圈微微发涩。她和萧帧从西侧出燕京,一路绕回漠北,沿途只是虽是也有凶险,却也都是有惊无险度过来。她也曾无数想过孙瑾瑜会将追兵引到了哪里?会不会与他们狭路相逢?会不会被识破了?一路上不敢停留。毕竟孙瑾瑜只有五百余人,他虽是谨慎,于用兵一道却并不精通。却不想有胡不归跟在他后面而上,两人压根就没有让追兵出河北境内,才因此保了他们一路平顺。
五百余人从燕京杀出,还不得隐藏行迹,还不能被人察觉异常,身后追兵不知道有多少,沿途各城各县防不胜防的拦堵截杀,还有裴胥青的精明狡猾,在这条不归路上,死却并不是最终目的,其中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方墨合上书信,垂着头,淡淡说道:“胡先生现在在哪里?”
萧帧摇了摇头,说道:“尚不知。只知道人是落在裴胥青手上的,萧大已是遣人着手去查先生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其他人呢?你准备怎么说这事?”方墨低着头,说道。孙瑾瑜所带五百余人都是她一手从祁山带出去的,大部分人都有家眷在山里。
萧帧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禁伸手抚了抚方墨发髻――她心里明明这么难过,却是不肯抬头来。萧帧低声说道:“你的旧例还在,这些人安置自是一切照旧。”
方墨点了点头,这才抬起头,说道:“这事我来办吧。”萧帧看着方墨眼睛,隔一阵,方点头应许一声,“好。”
方墨抬头看着萧帧又说道:“燕京那边,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萧帧遥看向窗外,淡淡说道:“河道的银子。”方墨听了,眉头微微皱起,不禁转头看萧帧。萧帧正往着窗外,一侧面虽是俊秀无双,那眸子里的却是森冷一片。方墨欲言又止。
她对河道这一块并不熟悉,但是依她过往所见看。这每年朝廷派到河道银子,经过了上下截留贪墨,能有两三成落到实处就算是不错了。这回燕京那边吸取去年大水教训,准备大肆整修河道,分派下来的银子较之往年必是多了不少。裴元贞派了心腹大臣督办这是,又定下严律。若是让这银子落到实处了,江南一带虽是民生得以喘息,却不过是为他裴家日后谋这天下添了砖瓦。萧帧想要从漠北站起来,只怕会更加艰难。
方墨也转过头去,看窗外,说道:“你想打河道银子的主意?”
萧帧转头看方墨,少女白皙面上虽是风波不惊,黑幽幽眸子里却有踌躇之色。他微微一笑,说道:“便是我们不打这银子的主意,它也到不了河道。裴元贞虽是一手掌控了燕京,下面的人却未必会乖乖俯首听从,那些个藩王们又不是吃闲饭的?裴家坐大了,对他们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咱们在里面推波助澜,实在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