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忙碌季节,村里家家户户皆没个停歇的时候,外出干活辛苦,在家中也并不轻松,像如今屋里只留着张惜花一人,她除了要带榆哥,家中各处事物都需要仔细照看着,基本每日从起床,一直忙到上床那一刻才得以休息。
幸好现在何家只剩下与杨柳村相邻的下炕那块地没收割,弄完那一块后,这段艰难的日子总算要熬过去了。
张惜花望一眼天空,傍晚西斜的太阳慢慢沉下去,五彩斑斓的云彩瞬息变幻出好几种姿态,不需多久天色就将暗沉,何生他们应该很快就家来了吧?张惜花想了想,又垂低头将剩下的稻谷粒扫入竹筐中,这些再暴晒个几天,就可以入仓了。
今年雨水充足,阳光充沛,村里每户的稻子都获得了丰收,与去年相比,多出将近一半的粮食,农户们常年堆积在眉头的愁绪几乎一扫而空,走在路边上也能看见喜笑颜开的行人。
何大栓与何曾氏老两口同样很开怀,家中最先收获的那批稻谷早已经收进库房,何曾氏前两天还特意让抬了两袋新粮去碾米,碾出来的米十分大方用于自家人吃。
新粮碾出来的米有一种特别的清香,陈年稻谷的味道根本不能与之相比,张惜花半个时辰前就揉了新米做米糕,已经放在屉笼中上锅蒸熟,等何生他们到家便可以开吃。
院子中所有摊开晒着的谷粒都已经收完,身上不可避免落下一些谷粒碎片,黏在衣裳上有些扎人,堂屋中榆哥张开手臂要她抱,张惜花轻声安抚住榆哥,她抖抖衣摆,绕到房中拿了衣裳打算迅速洗一个澡。
尚未用到一刻钟,她穿戴整齐出来时,何生已经坐在堂屋中闭目小憩,他整张脸都黑瘦了一圈,眼下还积着一轮淡淡的青黑,听闻她的脚步声靠近,何生缓缓的睁开眼睛。
张惜花柔声问道:“爹娘他们还没回呢?”
“要迟一些,我们可以先吃饭。”何生道,他搬了躺椅在榆哥的小床旁坐着,说话时,一只手扶住想要往外翻滚的榆哥,榆哥抓着爹爹的手臂就吧嗒吧嗒的啃住,留下一滩口水在他手臂上。
何生笑笑,轻轻将榆哥挪开。
身上干净抱起来,然后道:“那你早些去洗一洗,我给爹娘他们留饭。”
听完媳妇的话,何生站起身就往灶房去打水。
没过多久,何元元就跨入了家门,她大喇喇地说道:“嫂子,今天有没有汤喝?快饿死我了。”
张惜花抿嘴笑道:“有呢,你最爱的木瓜鲫鱼汤,在灶上炖着,你若是饿了,便先装一碗喝。”
何元元欢呼一声,直接就往灶房蹿去。
不等张惜花动手,何元元就主动将碗筷摆出来,晚间空中偶尔有风拂过,在饭堂吃还不如就着月光在露天的院子里吃,于是何元元又将饭桌摆去院子。
揭开汤锅,熬得奶白的鱼汤闻着便鲜美可口,何元元立时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碗汤,咕噜咕噜埋头喝起来。
一碗毕,她又再装满一碗。
何元元摸着肚皮,赞叹道:“嫂子,明儿我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你们可别叫我起床。”
田地事毕,真正是一身轻呀。
张惜花颇为无奈的瞥一眼小姑,好笑道:“放心,我明儿定不去吵着你睡觉。”
待何生洗完澡,三个人坐在院子中用晚饭,何元元因为连续喝了几碗汤,便再吃不下多少饭,正好今日有蒸米糕,她丢开碗筷,说道:“我夜里若是饿了就吃米糕罢,累死了,我要先去睡觉了。”
她丢下话便走进自己房里,顺手关闭上房门。
何生也十分累,留下张惜花整理饭后残局,他抱了榆哥也立时回房歇息。何趴在他身旁,揪着他的衣裳不停的扯,也没把何生吵醒。
张惜花一直等到公婆回家用完饭后,刷洗干净灶台,才回房睡觉。
何大栓与何曾氏留在田地做一些收尾工作,比儿子闺女晚了有一个时辰,彼时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张惜花坐在堂屋中打盹,听到敲门声后,立刻就给公公婆婆打开院门。
待他们吃饱喝足,何曾氏对张惜花道:“你去睡吧,明天家里休息一天,不用那么早起床做饭食。”
张惜花摄手摄脚的回到房里时,听到从来不打呼噜的丈夫居然发出低低的鼻音,他睡得倒是沉,自己从他身上翻过时,丈夫也一动不动。
显见是累的极了。
夫妻俩已经有半月没亲热过,张惜花将儿子安置好,褪去衣裳依靠着丈夫的身体,慢慢也陷入酣眠。
家里公鸡刚打鸣,何生就醒过来,昨天很早就入睡,他此时精神饱满,刚翻转身,就见媳妇也悉悉索索的开始穿衣。
何生按住她道:“娘说今天都在家中歇息,晚点起床也没关系。”
“养得习惯了,现在想睡也睡不着呢。”张惜花抿嘴笑道。
这倒不是矫情,已经养成固定这时候起床,除非是当天太累醒不来,她自己就是想多睡一刻钟,也是纠正不过来。
在这一点上,张惜花对于自家小姑可是由衷羡慕,小姑的睡眠质量十分好。
何元元以前在家中是最晚起床的那一个,经常要靠人叫醒,若是不去叫醒,她能睡到日上三竿,所以何元慧对着自己小妹的懒散样儿,才恨铁不成钢。
何元元逮着时机,便会对何元元训斥一顿,训斥完又觉自己语气过重,何元慧还得又好声好气、掏心掏肺的对何元元讲道理。
何元元对于自家大姐的感觉很复杂,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