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白衣女子心里暗恨,脸上那哀怨的神情也有几分扭曲,不过,因为她很快就警醒过来,再加上她之前为了装得像模像样而特意垂着头,故,除了诸如佟雅萱这类一直留意着她的人,其它的人就全部被蒙在了鼓里。
“我大梁有着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之前铃儿也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些所说谓的奇女子,不过是借着自己的身份之便利而被人炒作出来的,实则一个两个也都是才貌平平,当不得众望所归的称赞。”
“不过,前不久,铃儿无意中得了一本诗词手抄本。”说到这儿时,自称铃儿的白衣女子突然抿唇一笑,取出绣帕拭去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道:“铃儿除了会唱几个曲子,却是不通琴棋书画,但铃儿一向都尊重敬佩那些真正才华惊世的人,故,铃儿也就冒昧地问下大家,愿不愿意听铃儿念念这本诗词手抄本上面的诗呀?”
众人纷纷响应,更有几个向来都比较放得开的人已吹起了口哨,拍着桌子,取下身上的佩饰,唤来家仆送到台上,放置在台上特意准备好的一个纸盒子里。
这些世家子们都是被家里人溺爱着长大的,每日里锦衣玉食,过着众人艳羡的日子,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过于寡淡无味,平时也是什么事情刺激就一窝蜂地跑去做,根本就不会去在意那件事情会对他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当然,在江南当地的平民百姓看来,这些世家子弟统统都被冠以“纨绔子”的称号。至于那几个和佟雅萱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女嘛……
目光在纸盒子里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用的配饰上打了一个转,佟雅萱嘴旁的笑容越发地灿烂起来。
“真有意思……”
文嬷嬷淡淡地瞥了眼因为众人打趣的话语而羞红了脸的铃儿,脸上露出一抹嘲讽。而以红梅为首的四个大丫环则彼此对望一眼,纷纷为被佟雅萱惦记上的人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台上的铃儿已微启唇,吟道:“江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沈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飘洒正潇然。朝与暮。长在楚峰前。寒夜愁欹金带枕,暮江深闭木兰船。烟浪远相连。”
“好诗!”众人纷纷赞叹,看向铃儿的目光越发地爱怜起来,“铃儿,这是你自己做的诗吧?”
“铃儿也太自谦了,这首诗可真是千古一绝哪!”
……
一瞬间,大堂众人的情绪再次被吊到最高。而送往台上小盒子里的物品也越堆越高,除了金银首饰之类的物品。更多的则是面额巨大的银票,那一叠叠,只令铃儿笑得越发地明媚起来,而那静坐一旁的中年男人看向铃儿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忧虑,嘴唇更是蠕动了好几下,想要劝说铃儿,却又在铃儿那警告的目光里默默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待到大堂的气氛已被炒到顶点时,铃儿才摆了摆手,未语先笑。那温婉中略带一丝羞涩的清丽笑容,只令众人的眼眸为之一亮。看向铃儿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痴迹。
唯有靠窗这几桌,包括佟雅萱在内,均没有将目光放在铃儿身上,纷纷该吃就吃,就喝就喝。偶尔还小声地交谈几句,只令本打算给佟雅萱一个得意挑衅目光的铃儿也不由得为之一窒,胸口那才被她压制下去的火苗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越烧越旺。
幸而,在这紧要的关头,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被铃儿称之为“父亲”的男子唤了铃儿一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唤醒,否则,本打算好生杀杀佟雅萱锐气的她就会生生堕了下层,而那好不容易才借着各种机会让众多贵族子弟们对她生出来的怜惜之情也会一扫而空,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不敢想象的报复和折磨!
回过神来的铃儿,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里衫已被冷汗浸透,难得感激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接着,铃儿定了定心神,莲步轻移,启唇道:“这首诗名望江南,是闻名大梁的才女白冬瑶白小姐所做。”
大堂里一片静谧,接着,犹如平静的湖水里突然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般泛起一道道水纹,并且迅速漫延扩散开来。
“白冬瑶?就是那个不知羞耻,抢自己堂妹未婚夫的国公府大小姐?我呸,她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大气壮观的诗来!”
“依我瞧,这倒证实了那白冬瑶就是一个剽窃高手。不是听说白冬瑶写的诗词,全部是出重金向那些家世清贫的书生们购买,只是自己重新抄录了一遍,就冒称是自己写的嘛?这样盗用别人成果而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是闻名大梁才女的女人,还真是让人不耻!”
“正是……”
……
一连串讥诮的话语,纷纷朝铃儿当头砸去,只令本以为会得到众人同情和怜惜,更准备了满腹话语,想要为白冬瑶洗涮身上冤屈的铃儿也为之傻眼了,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好看得紧,那清丽的面容也扭曲得不成样,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不知于何时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股痛意来提醒自己绝不可将愤怒的容颜展露于众人面前,从而连惹祸上身。
当然,就算到了此刻,铃儿依然不觉得自己错了,唯一恼恨的是正笑盈盈地瞧着这一幕的佟雅萱等人。至于佟雅萱附近几桌同样拿惊讶不屑鄙夷目光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迅速收回目光,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的世家公子小姐们,这一切的源头,铃儿依然将其记在了佟雅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