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包围浮空巨殿,左右两边的擎天玉柱轰然倒塌,然而姜阮却觉得自己在看一场无声电影,双眼看得到明媚的颜色,耳朵却听不见那些或惨烈或不甘的悲伤哀嚎。
他的身体似乎不是他的了,或者说,他正在别人的身体里,用对方的视角观看周围?
姜阮不知道是哪一种,因为这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他真真切切感觉到双脚赤足踏在地面的感觉,那种踏实的感觉令他觉得陌生,脚板心还传来脚下柔软适中的地毯触感。
正是这种近乎真实的体验,让他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而不是现实。
雪白如玉的双足仿佛没有杂质的绝世良玉,白得细腻而剔透,双足脚腕处松垮地绑着一根粗细适中的夺目红绳,红绳之上还分别串着九颗纹着不同图案的银色铃铛。
随着这人向前漫步,两旁还焚烧损坏的柱子像是时光倒流一般,恢复成原本的华丽模样。
****的火舌伏在地上慢慢退去,直至消失不见。姜阮的视线只能随着这具身体的移动而移动,看到的东西极其有限。不知走了多久,两旁的风景越发精致奢华,看不出丝毫颓败。
很快,这具身体漫步到一扇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殿门面前,随意一挥袖,高达近百米的巨门轰然打开,露出门后的广阔景色。哪怕姜阮从未见过这些,依旧感觉震撼。
从殿门到视线尽头的九十九级台阶,一路铺着红色绸缎,绸缎宽约一丈,上面绣着细密精致的花卉,每一朵都栩栩如生。雪白双足踩在上面,仿佛漫步花海,鼻尖都能嗅到花香。
绸缎地毯没有想象中那么轻薄,踩着反而有种厚重温暖的感觉。
进入殿门之内,周围静得像是被点下静音键。当那人的双足跨过殿门上的门槛,耳边的世界突然鲜活起来。叮铃铃的清脆铃铛声,随着他的脚步迈动,有节奏得响起。
台阶两侧蹲着两只半人高的狐狸玉雕,古怪的是,这狐狸身后竟然有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姜阮也算是博闻强识,但他真心没听说过哪家会把狐狸当做辟邪看门的灵物_(:3)∠)_
男人赤着双足,双目慢慢游移,似乎要将殿内的景物全部印刻在脑海深处。姜阮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心情,随着男人的举动慢慢平静下来,似乎也能感觉到对方深感无力的心情。
叮铃铃的铃铛有节奏地响着,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最上方放着一张大得吓人的软塌。软塌附近还放置着一面清晰的镜子,这面镜子的镜框精巧华丽,周围镶金嵌玉,宝石璀璨。
也借着这面镜子,姜阮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模样。虽然他打小就看不到,但他也有审美标准。
以他的审美来衡量,无疑这是个容貌绝佳的男人,或者说这份美丽已经模糊了性别。
他的眉没有那么英气,反而是带着些江南水乡般的婉约柳叶眉,比女子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些许秀气。灯光明亮之处,他的双眸有些许紫光,仔细分辨,分明是深紫如墨。
眉梢带俏,眼角上挑,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女人都不曾有用的撩人风情。鼻梁英挺,朱唇紧抿,肌肤如绝世美玉般细腻剔透,隐隐带着些微的光,五官更是俊美得不可言说。
这么一个人儿,仿佛稍稍瞧上一眼,就能把那人的魂儿都勾走。
一袭及腰长发黑如墨玉,上面还带着些许湿气,似乎是刚刚沐浴净身过。身上的白色中单松垮穿着,身侧的系带也只扎了一半,交叠的衣领有点儿开,露出半片白皙不乏精壮的胸膛。
男人肩上还披着一件雪青色的大氅,大氅宽大的袖子上面纹着精致漂亮的云纹图案,烟云缭绕之间蹲着一只慵懒趴卧的紫色狐狸。它的尾巴,不多不少也是九条!
啧……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妖孽做什么?姜阮稍稍看了一眼,内心简短评价一番,然后略显嫌弃地撇开视线……这样不安全的长相,放到大街上,活像是失足的良家妇男……
他还没嫌弃完,那个失足妇男……不,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突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口鼻,隐忍而痛苦得咳了两声。等他平息下来,姜阮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
果不其然,当男人将手拿开,手心正躺着一口刺目的血。本来就白皙的脸庞褪去了健康血气,变得苍白而脆弱。姜阮心口一疼,仿佛能感觉到男人此时承受的痛苦。
“圣君!圣君!”一声声急促的呼声由远及近,姜阮狐疑地向殿门口望去。只见两个满身染血的男女踉跄着进入殿内,布满血污的脸上带着悲恸之色,“圣君,万轮殿……”
“吾已知晓,无需回禀。”男人说完这几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姜阮通过那面镜子,看到男人身上雪白的中单里衣有一块被血色慢慢渗透……他受了伤,现在伤口崩裂了?
“可……万轮殿和圣君休戚相关……”说话的是那个受了伤的女人,模样也是急切和担忧。
她的模样十分怪异,说是人,但身上却带着明显的兽类特征。
“此乃天意,亘古以来,谁能长生不死?”男人不在意地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眼底带着些许狠戾之色,稍稍冲淡他身上的柔色,“万轮殿之事,命中注定罢了。”
万轮殿出事,也预示着这一代的守护者即将从盛年迈入灭亡,都是注定好了的套路!
“速速将落日宫其他氏族寻来,吾有要事交代。”
姜阮像是看戏一般等着,直到台阶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