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说行,拿了外套跟着大舅一起走了。我着急地说我也要去,袜子都没穿,套上鞋就追了出去。大舅的车停在楼下,我拉开车门坐上去,却发现我哥又原路折返回屋。他拿了冰箱里冻着的那只鸡,用外套包着,这才上了车。我问说要这只鸡干嘛?我哥说,用来试探那水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他把鸡给了我,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袋,把里面的钱全换成了茶叶。这一路大舅开得很快,赶在十一点前,我们到达了水库。
下车迎面就是一阵风,这水库上,温度感觉比城里低了好几度。我冻得缩着脖子,和我哥一起跟在大舅身后,沿着水库走了一圈。这个库区不算大,蓄水量也不多。大舅指了个方向,说那辆装着俩孩子的汽车,就是从那儿滑入水中的。我哥沿陡坡走了出去,快接触到水面的时候,抛下去两个装着茶叶的红包袋。然后他人便在水库边上蹲下,对着他用外套包着的那只鸡,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揣着一肚子好奇,又不敢过去打扰我哥。他念叨完把鸡从衣服里掏出来,慢慢捧着放进了水里。那只鸡少说也有三斤重,入水后却竟然头上脚下地漂浮在水面上,半天也没沉下去。大舅看的是啧啧称奇,我哥的脸色,却像是蒙了一层霜似得。我问说现在什么情况,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哥对着我摇了摇头,又对着大舅说:绝对不能让人下水!大舅讷了一会儿,也问现在什么情况?我哥说这水底下没有一丝阴鬼的怨气,但却有一股,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强大力量。要没猜错的话,那股力量如今就在沉入水底的那辆汽车里。一旦打捞的人把它从车里放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哥面色严峻,说话的口吻也出奇的严肃。我和大舅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听见水库上传来汽车喇叭声。只见三辆汽车顺着我,就停在大舅的车旁边。大舅低低地说了声坏了,人都到齐了。那三辆车上陆续下来七八个人,打头的两个,手里拿着潜水的装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别别扭扭的,明显是不大想再靠近这座水库。跟在后边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大舅说的领导了,也都一个个面色凝重,像是特别重视今天这事。大舅远远地冲那头打了声招呼,回过头来又问:“这可怎么办?不让人下水,现在可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我哥沉默了,过了大约有半分钟,才说能不能把装备搞来,他替那两个蛙人下水。大舅说能是能,但是你替他们下去,这事就能解决了吗?我哥说具体情形他也说不好,是他的话,至少还有机会稳住局势。
大舅几乎就没怎么考虑,我哥说的办法,他当即表示赞同。然后他就去搞装备去了,让我和我哥留在原地等他。我蹭过去问我哥,我能不能跟他一块下水?这事风险这么大,一个人在水下不安全,还是多个人多一份照应。我哥没来得及给我答复,大舅已经在不远处招手叫我们过去。他特意避开那几个领导,领我和我哥,进了水库管理员的小屋。之前看见的那两个别别扭扭的蛙人也都在里边,一进屋,先打量我哥。等把我哥从头到脚都看清楚了,其中一个蛙人才说:“这么年轻,看着不像会抓鬼啊!”我哥把眼神看向我大舅,大舅马上接过话来说:“年轻好啊,年轻阳气盛。抓鬼可不就靠阳气盛吗,这叫一物降一物你知道不。”那个蛙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这事你们能承担的起责任吗?别到时候鬼没抓着人还死了,那我们俩饭碗可是就跟着没了。大舅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又给他们都点上,然后才说:是饭碗重要,还是你们俩的命重要?
两个蛙人之后再没说什么,乖乖的让出了装备。我哥穿的时候我也拿起另外一套往自个身上套,努力保持和我哥步调一致。大舅问我说怎么你也要去?我说,你看我这么年轻阳气这么盛,跟着去不是能搭把手吗。大舅嗯了两声,接着大致解释了一下,那套潜水装备要怎么用。氧气面罩一戴,等在外边的几个领导,也认不出来我们谁是谁了。他们就只在水库上目送我和我哥下水,具体的指挥,还是靠我大舅。下水以后光线突然变暗,我的水性不差,扑腾了两下,便基本掌握了潜水的规律。
这一路向下潜入,我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怪异的光影里。过了不久,那辆汽车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我哥打亮潜水手电,贴在车窗上往里看。他比划着叫我别靠近,突然一个激灵,箭一样向后退出去一米多。我真想问他在车里看见什么了,可惜被氧气面罩堵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哥急切地挥舞着手臂,又飞快地用十指捏了个手诀。做完这些,他再次把手电对着车窗。我这才看清,那辆车里已经灌满了水。水中漂浮着一男一女两具小小的尸体,除此之外,驾驶座上还坐着个石头人。那石头人的颜色非常白,被手电一照,像是会发光似的。我正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忽然看见石头人琵脸来,朝我笑了一笑。
事后再想起那张脸我都是一身冷汗,脸上有两个大的离奇的眼圈,没有瞳孔,只有一道一道的螺旋纹。完了还有一张圆圆的嘴,一张开,嘴里竟钻出了一条硕大的肥鲤鱼。石头人笑了还不算,那两具孝的尸体,也都在同时翻转起来。它们就像是围着那石头人,载歌载舞又跳又笑。我浑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