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轻轻地嗯了一声,抽出刀握在手里。看他的架势是要拼命了,我也赶忙掏家伙,摆出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没想到我哥却让我们先走,他自个往前,一直走到火焰的边缘。我急着喊哥你要干嘛!被王大磊从背后一拽,差点没摔个跟头。他让我听林逸的跟着他走,我摇头说不,不能让我哥一个人留下!王大磊高声说他暂时死不了,你要这会儿不走,才真会害死他!说话间火已经小了下去,黑气中裹挟的那道黑影,突然朝前挪了一下。我哥比它动的还快,整个人拔地而起,跨过火舌跳了进去。我还在喊哥,就看见他矮身一钻,消失在了黑煞肚皮底下的长毛里。
这时候王大磊又来拉我,一边喊快走快走,一边又在火上添了一瓶酒。火舌蹿起老高,那黑影和黑气,同时向后收缩退却。我看不见我哥了,跟着王大磊,茫然地跑起来。跑的还是刚才来的那条路,没跑出多远,就又回到了原先的岔路口。地上还有我哥撒的黄纸,我问王大磊,怎么迷阵失效了?王大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包里摸了半天,竟然掏出一面鼓来。他敲了几个不成调的鼓点,让我守着岔路别走开。他一人一鼓扎进左边通道里,不一会儿,便听见鼓点由近及远地响了起来。
我照他说的蹲在岔路口,想着我哥,心里一刻都静不下来。他真能对付得了那只藏獒?万一要是出事了,他连个帮手都没有!一边想我一边就打算回去找他,突然王大磊敲着鼓,又从洞里钻了出来。他让我赶紧把包里的尼龙网拿出来,和我两个人撑着四个角,拿网封住了左边的通道口。我不知道他这是要逮什么东西,等了不到一分钟,洞里呼啦啦飞出一大片黑蝙蝠。尼龙网网眼不够细,小一点的蝙蝠直接钻过网眼,朝我们脸上扑了过来。我只能拿胳膊肘去挡,被蝙蝠扑过的地方,一阵又麻又痒说不出的难受。手里的网也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快拿不住的地步。就在这时王大磊喊了一声行了,提起网往我这边收。这一网逮了不下五十只蝙蝠,一群尖嘴薄翼的小家伙,在网里吱吱叫个不停。王大磊挑了一只拧掉脖子,把流出来的血一半洒地上,一半洒网子里。他干完就让我松手撒网,刚抓到的蝙蝠,又一哄而散全飞了出去。不过这回它们没有照原路返回,而是拐了个弯,飞向我哥那个方向。王大磊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林逸那边应该没事了。
通道里还能听见蝙蝠吱吱叫和扑腾翅膀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终于静下来。王大磊胳膊上肿了好几个大包,用手一按,马上就破了。一股红白相间的脓血顺着他胳膊往下流,王大磊龇着牙,把酒浇在伤口上。他一转手将酒瓶子递给我,我这才发现,自个的情况跟他也差不多。刚才被蝙蝠扑过的地方全他妈肿了,皮下是硬邦邦的肿块,那鼓起来的脓包却摸起来软乎乎的,不挤它也不疼,一挤下去,就跟被刀子剜下来一块肉似得。我疼得直哼哼,王大磊在一旁发笑,一点没有同病相怜的意思。我说你哪儿弄来的蝙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毒?
王大磊说这种东西他们不叫它蝙蝠,而是叫地獐子。据说是由死人变的,平日里看不见,只有用赶尸的鼓才能把它们召出来。地獐子以阴浊之物为食,专吃地底下的亡魂冤鬼、黑煞白煞。我哦了一声,看来那群蝙蝠,是上我哥那儿找吃的去了。我又问王大磊什么叫黑煞抱子?王大磊拿绷带扎紧疮口,冷笑了一声。他说周家的人办事太缺德,派人进来做桩子,不等那人出去,就先把黑煞放出来了。黑煞碰上咱们之前先碰上了桩子,把人弄死,没来得及消化的尸体挂在身上,这就叫黑煞抱子。一般来说碰上了黑煞,除非有黑驴蹄子,不然根本过不去。不过黑煞抱子又另当别论了,它舍不得抛下尸体,行动就会受限制。所以王大磊才放心让我哥对付一阵,带我先退出来,再去找那么一群地獐子。
我说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回去找我哥去。王大磊拦着我说不着急,先守住岔路口,以防再有变化。我已经把刀收进了包里,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又抽出来。他和我一人看住一条岔路,等了十来分钟,却还是没见我哥的影子。我心里着急,忍不住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刚说完就看见通道里透出光,我哥拖着一条腿,慢慢悠悠地朝我们走过来。我赶紧上去迎他,急着看我哥都伤哪儿了。他后背有一块烫伤,脚踝有点脱臼,其他倒也没什么,喘了口气,说了声没事了。正好我胳膊上的脓包也没处理,于是就把白药拿出来,连我哥那脚一块包扎了。
一边包扎我一边听我哥和王大磊合计,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周家的人除了要在矿口堵我们,肯定还得分出人来,应付明溪村那头。这是出去最好的时机,周家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趁现在把黑煞放进来,能把我们做掉就做掉,不能把我们做掉,也至少能把这段时间拖过去。我哥说矿口范围很大,周家不可能在每一寸地方都安插人。他又在地上摆了两块石头,比划着说,这两个点,在视线上处于死角。沿这条道出去,至少可以保证不被子弹击中。最后敲定由我打头,我哥居中,王大磊断后。完了还得把矿洞炸塌,王大磊说,不管这里头埋的是谁,都不能落在周家手里。
商议完之后我们准备了几个小炸药包,绑在衣服底下方便拿的位置。除此之外就全是冷兵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