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炮弹一样冲到四楼,之前也没问清楚,只好一间挨着一间敲门。直敲到409才找到霍宁辉,他正吃着方便面,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我,咔擦一声咬断了筷子。我问他齐方哪去了?霍宁辉一脸惊恐反问我,你怎么回来了?我说你他妈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每次看见我都是这句话。霍宁辉咽了口口水,还真就换了一句,问我说:你是活人吗?我冲上去刮了他一个大耳光子,问他疼不疼,又问他,你说我是活人吗?霍宁辉的一脸惊恐这才退下去一点,放下碗跟我说,我们到楼上说话。我于是跟着他又回到七楼,看他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宿舍里我和齐方的东西都没动,就霍宁辉那份搬空了。我奇怪的说怎么齐方东西还在这,他不是跟你一块在四楼住吗?霍宁辉说怎么你还不知道,学校把齐方开除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急着问为什么啊?齐方考进来的时候可是他们那省的状元,从学校到学院,不都拿他当宝一样?我和霍宁辉一直都觉得齐方太他妈牛逼了,还说只要他愿意,大学四年横着走都没事。上不上课全看他心情,甚至马哲和英语,在齐方那儿都是免修通过的。这会儿霍宁辉却告诉我齐方被开除了,还说是因为校方怀疑他杀了人。
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听霍宁辉仔细地跟我拆分细节。他问我还记不记得医学院死了个师姐的事,尸体被解剖,皮还剥下来一半。我点头说记得,霍宁辉说,医学院的实验室是不让人随便进出的,而这件事的专业程度,又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个懂医的人干下的。再加上有人说事发前几天,看见过齐方和那个师姐一起上自习。种种因素综合起来,就冒出一条“齐方暗恋师姐,示爱不成而出手杀人”的线索。我问他证据在哪呢,不能光凭怀疑就把人开除了吧?
霍宁辉说奇怪就奇怪在这,调查人员询问齐方那几天的行踪,他竟然一个字都不肯说。是没有证据敲定他有罪,但同样没有证据,证明齐方无辜。紧接着你就失踪了,学校上上下下派了多少人,怎么都找不着你。偏偏这段时间齐方的行为又很诡异,所以那些靠想象力办事的人,马上脑补了一条新的线索。说是齐方很有可能把你也杀了,只不过当前还没找到尸体。
我说齐方他杀我动机是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矛盾?霍宁辉嘿嘿一笑,说了四个字“因爱生恨”。他指着我说你和齐方不是经常一块出去玩不带我吗,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啥感情纠葛。我差点又刮他一个耳光子,问他说,你不会把这话跟人说了吧?霍宁辉把眼睛一垂我就知道完了,肯定是他提供了这类线索,才引得人家把调查的矛头集中到齐方身上。不过既然如今我活着回来,那至少可以撇清对齐方的第二条指控。我问齐方现在人在哪?还有就是既然他们怀疑我被杀了,那和你一块搬到四楼去的是谁?霍宁辉答说这是学校的障眼法,事实上有关我失踪的一切消息,现在都是对外封锁的。说只说我请假回家,就等着什么时候找出我的尸体来,什么时候再并案调查。至于齐方在哪儿霍宁辉就不知道了,估计学校开除他以后,就被警察控制起来了。
这件事弄得我挺闹心的,先是去向辅导员报到,说我这些天在家照顾我妈,补过了假,顺便又打听了一下齐方的事。就像霍宁辉说的,这种负面消息学校捂得很紧,统一口径都说齐方触犯校规被开除,又不说明白,触犯的是哪一条哪一项。我还特意跑到学校派出所晃了一圈,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齐方在不在里面。我甚至都想进去让警察看看,我活着呢,谁说齐方他把我给杀了。我又想齐方他要是不在这会在哪儿呢?是不是已经回家去了?好容易考一大学被人开除了,搁谁身上都痛快不起来。
就这么一天下来,快天黑了,我还是决定到我哥那去。看不见他总也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们谈他们的生意,大不了我不听就是了。到医院王大磊出去买饭去了,我哥在看账,看见我来了,示意我坐下,又打电话给王大磊,让他多带一份饭回来。我心里不舒服,既是因为我哥,又是因为齐方。在他们面前我总是有种无力感,好像他们正在经历的事,是我所无法介入和了解的。另外手术那天那个梦也让我感到难过,它虽然是个梦,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却又那么真,好像真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祖奶奶指着我爸告诉他,你命里没有子嗣!这样一来我的出现便成了意外,而这场意外的代价,则是我爸的命……
我想的眼睛发酸,抬起头,发现我哥正盯着我看。他问我在想什么,我叹了口气,有种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线索堆在我脑子里,我想理出一条思路,却反而把自己绕了进去。我越挣扎绕地就越紧,一方面无法知晓真相,另一方面也无法置身事外。我和我哥沉默地对坐着,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突然越过我,看向门的方向。接着就听见开门声,可等我回过头去的时候,门里门外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再回过头来看我哥,他已经搁下账本,在给王大磊拨电话。王大磊说他到楼下了,不到两分钟,就看他拎着饭盒走进病房。他脚还没站稳,先指着输液瓶跟我说,没药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叫护士?我真的是这才发现,急急忙忙跑出去,喊了护士,又急急忙忙跑回来。这时候针管里已经有血液回流,护士一面怪我们粗心,一面又嘱咐说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