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衣服领子都湿透了,估计是贴在身上不舒服,他便用手拧了一把。这一拧,生生地拧出一滩血来。我心里一阵阵地疼,不确定他的元神伤成这样,对本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这些问题都是次要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该怎么离开这儿?我问我哥,我哥难得说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怎么离开。我又问他他受到的是什么限制,我哥撩起一只手的袖子,给我看他的小臂。他皮肤上有一道很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像字,但更像是画。我哥揉着那道纹路说这叫鬼纹,作用类似于镇魂钉,都是为了把魂魄和肉身区分开。带着鬼纹他是没办法回去的,而且鬼纹还会吸收游荡在这阴牢之中的晦气,慢慢地将他同化掉。他又一次让我走,说是再过一阵,他很有可能会变得跟其他鬼怪一样。
我摇头坐下来,跟他说我留下,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哥看我拿着把钩子,在手臂上比划了一下,说要不然试试,把这只手砍下来。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好像要砍的不是自个的手似得。我赶忙把钩子收起来,教育他说,哥你不能把自残十指交错握在一起,说那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也想不出招来,只能假装往别处看,引开话题问我哥,这个坟堆在这,起个什么作用?
我哥沉吟片刻,说起这个阴牢,其实也算是阵法当中的一种。凡是阵法就一定会有一个阵眼,这个坟堆,也许就是这儿的阵眼所在。我感兴趣地说,那是不是破了这个阵眼,就能破这个阵?我哥可能觉得我的想法太天真,拍了拍坟土说,要真这么简单,人家还会把个阵眼摆在这,让你一眼就能看见?我唉了一声,埋头看着自个的裤腰带。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外边是不是快要天亮了。如果天亮了我们还没出去,那就彻底完了。我哥一定会死,那我呢,是自己出去寻条生路,还是留在这个鬼地方陪着我哥?
我正在死生当中做选择,我哥突然站起来,开始解他裤腰上的皮带。我以为他有办法了,仰起脖子仔细地看着。我哥把皮带抽出来以后,扭头对我笑了一下。笑得还挺好看的,比他平时那种叫人摸不透的性格,更多了一份率直。我也回报似得朝他笑了笑,嘴角还没合上,忽然被我哥当着我的脸踹了一脚。他的鞋跟整个打在我牙床上,疼得我一哆嗦,感觉门牙都要掉了。他一踹我顺势一倒,被他用两只手压着两边肩膀,膝盖再往下一跪,抵住了我的小腹。我才反应过来他又失去理智了,含着一嘴的血,大声疾呼哥是我啊!我哥大概是嫌我喊得声音太大,抽空又扇了我一耳光。我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不经意间便被我哥翻了过去,用那条皮带绑住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