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楚江童正在干活,那个开挖掘机的小杜闲着没事,手里提着工作帽,溜达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已经很正常了。
楚江童放下手中的活,与他闲聊起来。小杜自从在古城南侧的桑园里见过“鬼”之后,一直回避着某种话题。
“小杜哥,这段时间身体挺好吧?”
小杜笑笑:“身体好多了,也不大做梦了,你的生意怎么样?”
楚江童摇摇头:“生意能好吗?这地方太偏。”
小杜将工作帽丢在排椅上,盯着《茅屋暮色图》,瞅了一会儿,搓搓手说:“这幅画是谁画的?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人画的……”
“呵,是吗?不过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嘛,人家拿来托裱的,还没来取!”
“大画家,你画的画挺好,这幅画有邪气——真的,我每次过来都觉得浑身发紧……”
楚江童望着小杜,若有所思,心想:这年轻人为什么有如此的感觉?别的工人过来可从来都没有这样。
小杜又说:“楚江童,我老感觉你这画廊好像摇摇晃晃的,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一抬脚就在晃,连说话时都心慌……”
“小杜哥,敏感了吧?我却没什么异样感觉……”
小杜突然拉住楚江童的胳膊,脸色突变:“大画家,我们在盖这座楼房时,就听见过女人哭的声音,你别不信,真得!我要是说给同事们听,他们会骂我神经不好,今天我把心里话告诉你,别笑话我……”
“小杜哥,我怎么会笑话你,告诉我,那女人的哭声是什么时间?”
“一般都是在半夜时,有一次夜里我起来小便,噢,那是在桑园遇见“鬼”之前,哎哟,挺吓人的不说了……”
“不!告诉我,你那天半夜都看到了什么?”
小杜往四下里瞅瞅,异常神秘地凑近楚江童,低低的说:“这件事你谁也别告诉,我也没向任何人说过,这种事,我怕说了就没好运了……”
“没事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楚江童将门关上,沏了茶递过来,小杜这才战战兢兢地讲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往身后乱瞅。
“那天夜里,我起来小便,按说那位置——就在前边,你的吉普车停放的地方,当时,这里仅仅是一片土堆,我正小解着,就感到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冷不丁回头一看,奇怪,什么也没有……而恰恰就在这时,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不大,抽抽搭搭的,好像很伤心,可把我吓坏了,提着裤子就往工棚里跑,当时的工棚就在你这画廊的旁边,那女人的哭声位置——应该是你这画廊的地方。正当我往工棚疾跑的时候,猛地一团雨点洒在我的额上,天哪,我以为是下雨呢!随即伸手一摸,冰凉冰凉的,再说天空晴朗朗的,哪里会下雨……”
小杜说到这里,惊慌地盯着楚江童。
“小杜哥,你肯定以为那雨点是哭鬼的眼泪了吧?”
“那可不是?你想想,若不是女鬼的眼泪还会是什么?”
楚江童想了想:“小杜哥,别胡思乱想,那不是雨点,也不是女鬼的泪,而是——夜露!真的!”
小杜摇摇头:“不,你不信归不信,反正这画廊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你还是趁早搬了吧!这么多房子,哪儿不行?我也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才说这真心话……”
“小杜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与甲方签了三年租赁合同,况且也交了房租,搬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噢?原来是这样,房租到期后,就别再租了,反正这地方不吉利。”
小杜走了之后,楚江童好久平静不下来,按说,他的话应该是真的,毕竟身处一个古城遗址,发生这种诡异之事,并不为怪。当然,有许多事不能总是生搬硬套地故意去瞎联系,如果那样,只会将简单的事弄得更为复杂。
比如那门轴的吱哑响声,肯定与那夜间哭泣的女子没有关联:老子才不会搬走呢,越是如此,老子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江童挥毫画了一幅《剑殇》。
画中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手执一把宝剑,目光如炬,望着遥远的层层山峦,山峦之上,有一位年轻绝丽的古代女子,手中握一柄银光闪闪的销魂簪,目光如水,望着这边的年轻剑客……
门外,已经夜色漆黑,真不知自己画这幅画用了多长时间,闭目而立,耳边清清静静。
突然——
“啊——啊——”一声声男人的凄厉喊叫冲破耳膜,楚江童扔下画作,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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