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舒童终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一天天变得更加衰弱。
幸运的是,妈妈的态度始终乐观而明朗,她尽可能的淡化悲伤,每天都微笑着面对,让祁舒童心底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
“其实,这两个月是妈妈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刘玉华抚摸着她,柔声说,“不用应付你爸爸,不用想着挣钱养家,什么都不要做,还有你陪在妈妈身边,看着我的乖孙孙一天天长大。妈妈真的很高兴。”
祁舒童靠在她的怀里,轻轻微笑:“嗯,妈妈,我也很高兴。”
至少,妈妈不再毫无知觉的躺在*上,她会跟自己说话,会拥抱她,也会微笑。
也许这样也好,相比较在昏迷中无知无觉的走向生命的尽头,妈妈也一定更愿意能有这样一段清醒的时光,最后一次感受生命。
只可惜,这个时间太短了,短的有些残酷。妈妈甚至还不能走出医院。
“看你这肚子,我估计得是个男孩。”刘玉华一脸严肃,“唐家这样的人家,肯定更看重男孩子吧?你这胎要是男孩,也就能在唐家立足了。”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好好疼他们的。”祁舒童笑米米的说。
“你丈夫好几天没过来了。”刘玉华还是不放心,“他怎么能放心的让你在这里一待大半天?”
“妈~”祁舒童撒娇,“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的,而且……他这几天出差,等他忙完,他肯定会来接我回去的。”
“你也不要老是替他开脱。”刘玉华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不满。
这段时间,为免刘玉华起疑,唐砚乔只要有空都会来医院一趟,但是因为有祁舒童的解释在先,刘玉华怎么都觉得唐砚乔对祁舒童不够好,只不过当着唐砚乔的面,她从来不曾表示过。
“我没有替他开脱。”祁舒童努力让刘玉华宽心,“他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无论多忙,晚上他都会回来陪我吃晚饭的。”
这是谎言。可是祁舒童却说得自然无比。
事实是,他们除了在医院的时候碰过几次面,在刘玉华面前演过几场戏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接触。或许是有的,偶尔他也会在她睡着后悄悄去看她,然而却从来不曾过夜。
祁舒童知道,他忙于准备和沈雅美的婚礼。他们的婚期,似乎就定在下个月,这样一算,似乎也只有十多天时间了。
想到这里,祁舒童心中微微滞涩,但是脸上她不曾表露分毫,依然微笑着:“妈,你对你女儿这么没信心吗?”
闻言,刘玉华失笑:“好了,妈不说了。妈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关心不是假的,只是一想到他娶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像别人,妈心里就不舒服。”
祁舒童抿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刘玉华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后,就露出了倦意,祁舒童立刻扶着她躺下,在她睡着后,才走出了病房。
她一抬头,却看到了唐砚乔。
男人就站在门口的地方,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姿颀长,一股尊贵而清冷的气质自然的流泻。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初见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卓尔不群,一下子就晃花了她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接着举步朝她走来,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
“累了吗?我送你回去吧。”他轻声开口,眼底的关切温柔而极有分寸。
祁舒童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竟然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些惊喜,柔声一笑,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长久的沉默,然而这份沉默却并不凝滞或难堪。祁舒童甚至有种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结婚多年的夫妻,他忙完公事来接她回家,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唐砚乔……”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沈小姐的婚期在哪一天?”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要了解一下而已。”祁舒童抿了抿唇,“我虽然不能到婚礼的现场去,但至少,我可以在家里默默的祝福你们。”
唐砚乔的侧脸有些僵硬,他低低的说:“不必了。”
“唐砚乔……”
“我已经收到了足够的祝福,不差你这一份。”他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和你谈这个话题。”
闻言,祁舒童也只能苦笑:“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可以很平静的面对这个事实……”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正在孕育着我的孩子,而我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男人忽然讽刺的勾了勾唇角,“而且,你和孩子都会离我而去。你告诉我,该怎样才能平静的面对这个事实?”
祁舒童心中不由的一阵难过,她苦笑:“我……并不想这样……”
他自嘲的一笑:“是我的错。我并不是在责怪你。”
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面对这样的事实,然而婚期一天天接近,祁舒童生产的日子一天天走近,他忽然无端的痛恨起来。
这样的结果,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接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可是他如何能甘心?尤其是一想到身边这个女人会带着孩子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就痛不欲生!这样的失去,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然而这一次,却远比两年前愈发痛彻心扉。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慢慢的撕裂开,不是一瞬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