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人何出此言呢?”玄洛纤细的手指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倒满酒,才道:“你应晓得,我与雅并无仇怨,那时帮丞相是因为玄姿。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无数次问过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无奈我性格如此……也是到今天,我才懂得大人的那句话,何为顺应天命。我更不想因为我的自私,让玄姿不安生罢了。”
姜尤安静的坐在一旁,打量了一番现在的玄洛,没有言语。
“也就是说,你本来和神婆就是朋友咯?”乐文瑶放下筷子,双手托着下巴问。
“乐小姐真会说话。”玄洛沉眉盯着乐文瑶眼前空置的酒杯,拿起一壶玫瑰醉帮她斟满,“若能被大人视为朋友,是玄洛的荣幸。”
乐文瑶拿起酒杯与玄洛两杯相碰,笑言:“我倒觉得你和神婆早就是朋友了,只是你们的性格都不喜欢表达自己,就跟法医姐姐一样……”
玄洛抵在唇边的酒杯微微一顿,她没想到乐文瑶虽然一脸孩子气,又有些任性,但看问题却十分细致。
“如此……甚好。”
坐在两边的姜尤和桑邪,只笑不语。
一顿饭过后,乐文瑶吃的十分开心。桑邪更庆幸的是她没让乐文瑶喝了烈酒,三杯玫瑰醉就够她晕的了。
“乐小姐是性情中人,而且我见她酒品极好,是难得之人,桑大人可要好好珍惜了。”玄洛抬头看着悬在半空的月牙,打趣道。
“她是真性情,可遭罪的是我。”桑邪说着,牢牢的将乐文瑶抱在怀里,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先放这里吧,晚些我会来收拾。”
“你们帮我照看兰花,我还未有言谢。”玄洛淡道:“无需这般客气,快带她去休息罢。”
桑邪点点头,抱着乐文瑶消失在庭院内。
玄洛见桑邪离开,转身笑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唐宋,是否还在休息,晚些我会出去一趟,你……”
没等玄洛说完,姜尤打岔道:“这里有她们在,你还怕唐宋饿着吗?”
玄洛挑眉看着姜尤,等她后面的话。
自从知道玄洛拿下那条红线之后,姜尤一直好奇是谁有这个本事,刚才听着她与乐文瑶的对话,姜尤更加确定了这个人的存在,怎么能放她一个人离开。
“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完一起出去罢。”
玄洛挑眉看向这个八卦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十分钟后出发。”
姜尤:“……”
……
平静的夜里,窗外无风也无雪。隐在薄云后面的月色也是柔柔的,淡淡的。好像蒙着一层轻纱,没以往那么晃眼,倒是多了一层朦胧美。
唐宋却睡的异常安稳,冬天这个季节,人一旦窝在温暖的房间里,就特别容易犯困。室内的炭火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室外也没有春夏草虫声,四周一片安静,如果可以,唐宋还真想一夜无梦到天明,却没想到在这深夜中醒来。
她起身点上油灯,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是玄洛留给她的,内容很简单,她有事外出,如果饿了,去找这里的人即可。
唐宋摸了摸肚子,不说不觉得,还真有些饿了。
她来到衣柜前,披上一件外衣,推开门便走了出去,行走在这样的庭院里,对于唐宋而言,倒是一点都不陌生。
一路走去,空气湿湿凉凉的,脚下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朦胧隐约间看见一个身影走过,顺着那个身影,唐宋也跟了过去。
就着庭院中淡淡的烛光,在唐宋的视线终点处,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女子,站在满是积雪的桃花树下,她手中握着白玉葫芦,好像在此处寻找什么,那女子察觉到身后有人紧盯过来的目光时,转身看去,一双黝黑的眼眸,微微朝着唐宋回了一笑,她眉眼淡淡,让人觉得有一种月白风清之感。
唐宋此时的表情似有些惊讶,自然也是有惊讶的理由,因为她今天来这里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最重要的是站在月光下的白衣女子,好美。
“……你是何人?”
安雅听见这个声音,神色微微一怔,她来此是借助弦月之光,祛除文莱魂体上的怨气,桑邪方才刚说唐宋还在休息,她本以为明日才会看见这个人。
没想到……
“我们认识么?”没等对面的女子回应,单从她的反应中,唐宋猜测的问道。
“我们……?”
“嗯,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唐宋的语气有些无奈,又问:“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安雅眉目微沉,淡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你才会又把我忘了。”
“又?”听眼前女子这么说,唐宋唇角微微勾起,原来自己真的认识她,“这么说,我之前真的认识你?”
安雅点点头:“算……是吧。”
交谈中,唐宋发现安雅的目光没有焦点,迈着步子走过去,敛起眉:“那你的眼睛?”
安雅察觉到唐宋过来,下意识后退,险些摔倒时,却被唐宋上前伸手揽住。
一缕清香扑鼻,让安雅彻底失了神,过了几秒才应道:“看了太多,现下,却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