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渔夫倒是疼媳妇,你看他媳妇那穿戴倒像富户家的少奶奶。”一个说。

“那渔夫这般健壮,也不知这小媳妇受不受得住。”另一个则语气暧昧道。

而后众人便哄地笑了。

这些话一句不落地入了二人的耳朵,夏展颜低着头,羞的脸色发红,却不知如何是好,只闷闷走着。完颜赫微微蹙了眉,若按他往日的暴烈脾气,他的拳头早已挥了过去,但三年的隐居生涯,令他比往日柔和了一些,握了握拳,却到底没有理会身后那几个人。

一直到了馆子里,夏展颜的面色依旧有些微红,完颜赫看了一眼,心中既怜又爱。

那几个无聊男子在饭馆门口张望了会儿,也便离开了。说到底,他们也觉得完颜赫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身材较沿江一带男子都要高大,眉宇间那份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忌惮,否则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打鱼卖鱼,早不知被欺负多少回了。

用过餐,完颜赫问夏展颜要不要逛逛这泗水镇,镇子上多的是各色铺子,卖首饰的,卖胭脂的,卖绸缎的……应有尽有。

夏展颜却摇了摇头,她不想给完颜赫添麻烦。

完颜赫也便由着她,二人一道回了渔船上,又是一下午闲暇的时光。

“现在真后悔,当初应该好好学学女红,便是走投无路了,也可以做工换点银两。”夏展颜伸开自己纤纤十指,失神地看了看,“尽学了些看似风雅的琴棋书画,毫无用处。”

“怎会毫无用处,琴棋书画滋养了你如今温婉的模样。”完颜赫轻声纠正道。

完颜赫的话令夏展颜感激一笑,“温婉也无法填饱肚子,时移世易,如今我也该学一些糊口的营生了。”

“糊口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子,温婉便好。”完颜赫说着,目光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温柔之色。

夏展颜便又是一笑,“你真是一个好人。”

好人。完颜赫听夏展颜如此评价他,不禁有些好笑,若她知道自己这双手曾沾满多少人的鲜血,估计便不会如此言说了吧。

“你便打算在这江上漂一辈子吗?”夏展颜又道。

“若遇心爱女子,我可为了她在镇子上购置房屋,安定下来。”完颜赫盯着夏展颜道。

“那希望你早日与心爱女子相遇。”夏展颜避开完颜赫的目光,轻声道。

已经遇到了,那女子便是你。完颜赫在心里如是说道。但这话他不敢对夏展颜说出口,他们相处时日尚短,他怕她会为这句话感觉负担而离开自己。

他不想她离开,自她进入他的生活,他的日子忽而便有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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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江上忽然起了风,完颜赫看看天色,知道一场大雨将要来了,便从船舱里拿出蓑草编织的大席子,用绳子牢牢绑在船篷之上,以防雨水露进船篷里。

做好这一切没多久,一场大雨便哗地下了起来。

沿江一带雨水多,下雨是很平常的事,不平常的是,在这条渔船上,只有一个船篷,而完颜赫与夏展颜孤男寡女,无名无分,如何共处一处?

完颜赫未免夏展颜难为,便穿着蓑衣立在船板上,只待雨停了再睡。

但这雨一下起来便没完没了,过了许久,竟未有停歇的苗头。夏展颜坐在船篷里,听着雨声噼里啪啦打在蓑草上的声音,终于不忍让完颜赫在船板上淋雨,便喊道:“完颜大哥,你到船篷里来吧,我不碍事的。”

完颜赫听了,嘴角涌了一个笑,夏展颜到底是关心他的,便卸下蓑衣,弯身进了船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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