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红惊天动地的哭声和满院子的指责声,没完没了,陈苏掏了掏耳朵,走到院中。
陈苏是双手抱胸,施施然的走出来的,靴子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质响。
陈苏一贯笑的平和,不开口时是绵里藏针的气场。一开口就是炸药引爆,剑光出鞘。
陈苏抬起两手,做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压声动作,“请问张丽红。”
一片安静。
张丽红哭哑的嗓子猛然失声:“你叫我什么?”
陈苏笑的玩味又无辜:“我连你都敢杀,还指望我尊称么?”
张丽红抠着嗓子咳出声音,“你们这对狗男女!”
陈苏赶人:“既然张丽红与詹平断绝关系,你们不仅非法侵入住宅,还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再不给我滚干净,我可就要报警了!”
詹平从阴影中走出来,陈苏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
詹平挡在她的面前,转身低头,挡住她的阳光,警告道,“给我闭嘴。”
陈苏挽住他的胳膊,用力的不容他犟脱,甜甜道,“詹平,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我只是在行使我的权利。你这点体面不给我,岂不是说詹平的女人就是任人践踏的?”
“闭嘴!”詹平怒斥。
陈苏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詹平你不会要反悔吧?詹文峰的住院费和万家的十万块钱,你不会是啃老的孬种,就因为拿不出这点钱,就要跪下来跟弃你的养父母求和吧,还是把我送进大牢自己逍遥快活?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詹平脸色都没变,陈苏与他挨的近,明显感觉到他胸口的怒火就要爆出来。
陈苏变本加厉道,“詹平你怕什么呢?你养父母都说不告我们了,这住院费跟咱们什么关系,还有那十万块钱,冤有头债有主,是你爸妈打的欠条,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言惊起千层浪。
张丽红骇的两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詹平你敢不认,我就拿这条老命跟你拼了!”
陈苏抱手好笑:“我说大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詹平都说了,囚禁加强.奸罪,有本事你把他送进大牢好了!”
张丽红也笑了,“你少激我,子债父偿,除非他老子就任他被村里人唾骂死!”
陈苏呸了一口,“詹平亲生父母既然这么有钱,日后咱们自然不待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了,村里人待不待见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张丽红在村里的泼辣是出了名的,最擅长的就是用舆论拿捏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张丽红气不可遏,“行啊,不回来是吧,就让他爷爷的坟头树长着吧,在地下没吃没喝没钱花!我看他这辈子能不能睡的安稳?”
陈苏不为所动,“这事应该死人的直系后代操心吧。”
张丽红指着詹平的手都在抖,“他不是我儿子,但他姓詹。”
陈苏逼问,“詹平到底是谁的儿子?”
张丽红老泪纵横,“是他大伯詹朝光的儿子。”
一人道,“詹朝光是谁,知道江苏一带最大的玉石连锁么,‘琳琅玉行’如今的当家人就是詹朝光!而他的儿子詹政可是身价不得了的玉石三代!”
又一人道,“有钱的都忘本,詹朝光可是四十年没回老家了!”
陈苏见时机已到,一声冷笑,“詹平我今天就当着你面揭穿这个妇人的险恶用心!他们一家嫌你累赘了,想想白养你几十年又不甘心,怎么样既能站在舆论制高点跟你断绝关系,又能拿到好处,所以就有了今天一出‘假公安’的戏码!”
张丽红这一刻是切切实实的心如刀绞,掩面痛哭,无力道:“要不是我一时失口对你说出了詹平不是亲生子,你这个贱女人能在医院拐走我的儿子吗?自古以来都是人往高处走,詹平本该有更好的前程,他知道了还不恨死我和文峰?我没想这样的,我请人装警.察,只想知道詹平的态度!只要詹平肯送你进大牢,不嫌我和文峰没本事,我们就还是一家人!可是詹平真教我们彻底心寒,他那么护着你这个杀父仇人,他还当我们是他爹妈吗?我是留了后手,让村里人看了个遍……”
詹荣失魂落魄的晃到詹平面前,“我爸妈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七年前抢救你时没找大伯要一分钱,是把你的店面低价转让了不假,那不是家里没钱么?爸妈从来就没想过把你让给大伯。你生无可恋时还是爸妈求着你切肺!”一手拍着詹平的胸口,“你要问问你良心啊!”
好一出众叛亲离!
陈苏看着站立不动的詹平,落下颀长的阴影。
这就是詹平。
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在撕心裂肺时,他依然巍峨如化石。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就像小时候陈苏跟着父母走很远的山路去拜佛,那年庙里铸了个文殊菩萨,通体金身,盖着红布,她跟着瞧热闹。
红布掀下来的时候,菩萨的金身原来是色泽晦暗的黄铜,五官很粗糙,她只记得狭长上翘的眼睑。
菩萨抿唇不语,信徒跪下一片,而不信的人指指点点这个成本。
后来她就在山上遇到了抿唇不语的詹平。
求签拜佛念经,都是凡人的一片痴妄。佛陀只是个金身,从来就没有一丝回应。
今天詹荣和詹文峰夫妇的下场,哪比得上她七年前的惨烈?
她爱他时,他就是金身佛陀。她不爱他时,他就只是黄铜粗制。
陈苏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张丽红,高高在上的宣言:“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