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凌月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步一步稳稳走到商恒之尸体下,颤抖着伸手触及他的身体,触手冰凉但并不是那股已死许久的冰冷,心头一阵刺痛,商恒之肯定是在她离开后就悬梁自尽,如果收到那信她就看,也许还有时间阻止,月儿也不会生无可恋而魂飞魄散。
追着她来的臭臭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一个劲儿得围着她焦躁不安的打转儿。
苏伯玉也不生气她如此对自己,转头便冷静对吓住的太监吩咐:“去帮公主放下陛下。”
说完对站在殿门口的禁卫军头领吩咐:“封锁消息,没有我的命令,陛下驾崩之事不得泄露。”
所有宫人和侍卫赶紧领命:“是。”
片刻后,殿中监割断了白绫,另外四名太监小心翼翼将商恒之的尸体抱着放在了殿中央的榻上,另两名太监得了苏伯玉命令去拿了冥衣给商恒之替换,商凌月任由他们动作,只立在旁边也不阻止,红肿得双眸一动不动死死盯着。
替换中间,在商恒之衣领下突然发现一块白绢,上有血痕,殿中监急忙拿着到了苏伯玉面前:“公公。”
商凌月冷冷转眸看去,丝毫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苏朝恩和苏伯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他们权力的人,掩饰又有何用,她倒要看看苏伯玉要如何处置。
苏伯玉平静接过展开看去,只见上面用血潦草写着:“传位于长风公主商凌月。”
看完后似是才发现了她的目光,苏伯玉抬眸静静凝视着她,商凌月眼里的恨意和哀痛一样浓重,商恒之、裴氏之死让她有多痛,她便对他和苏朝恩有多恨。
苏伯玉并不在意她如此对他,双膝跪下,平静捧着白绢对恭敬对她道:“大行皇帝遗诏,长风公主继承皇位,臣叩见皇上。”
说完却不见商凌月有所动静,苏伯玉不得不提醒道:“请皇上接旨。”
商凌月闻言看着他虚伪的恭敬突然痛上心来,窒息得心口疼坠,恍惚含泪盯着他手里得写满血字的白绢,无措得看了眼软榻上商恒之的尸体,骤然转身冲着殿门外拔腿就跑。
商恒之,你可知道你的皇妹已经不在了,你可知道你将皇位交到了何人手上?我不是你的皇妹商凌月,我是武晓雨,我只是另一个时空的魂魄。
商姒帝国这江山社稷,你们的恩怨情仇,跟我武晓雨通通都没关系,我背负不起你们的的责任,我还要回家,我一定能回去!回去以后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苏伯玉转眸看着她狼狈而逃的身影,和急追吠叫的臭臭,面上微现波动,眸光幽沉对甘露殿禁军将领下令:“带人立即去保护陛下,若陛下出了事唯你是问!”
禁卫军将领领命后立即离开。
月色下,一路仓皇狂奔的商凌月泪眼模糊到了御花园内,见波光粼粼的湖面,脑中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回家的念头,骤然阖眼就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暗中追至的禁卫军将领震惊,内相当真是料事如神,赶紧跳下水中。
苏伯玉则随后去了安仁殿,苏朝恩和周昌邑本已经睡下,听到禀报又披衣而起,随意扎起的白发凌乱散飞在鬓角,接见了他。
苏朝恩听完他回禀,眉头紧皱:“商恒之这个小儿,竟欺瞒过了咱家,给了咱家个措手不及。”
苏伯玉恭敬道:“请义父吩咐孩儿接下来该如何做。”
周昌邑挑起床幔,松散披着中衣落地走向房中坐着的他们:“还能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旧皇帝已去,你们就该迎立新皇,免得朝堂内外人心惶惶。”
话音落后,苏朝恩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笑道:“你以为立谁合适?”
周昌邑挑了挑眉,一手搭在他肩头,一手指如兰花,俯下身子捏出了他手心的血书:“小皇帝不是留了遗诏么,相公还头疼什么?”
苏朝恩闻言哈哈大笑,眸底浮现些许阴戾,转向苏伯玉:“咱家本还想留公主一命,可惜商恒之太过愚蠢害了她,就按昌邑说的办吧,暂时先迎立商凌月为帝,继续给她下九泉追魂散。”
苏伯玉会意一笑,恭顺领命:“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苏朝恩起身道:“昌邑,给咱家梳头。五郎,你在甘露殿坐镇,暂时先代替为父处理陛下后事”
苏伯玉领命离开,苏朝恩凝视着铜镜中正在梳头的周昌邑,叹息道:“咱家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想要给五郎的一年性命,也只能缩短到新皇登基。”
周昌邑低头垂手抚在他脖颈间:“五郎那么孝顺,您不是用假的九泉追魂散命他下给公主探过他了么,他不假思索就下给公主,足见对你忠心不二。此次他中毒,就是半年日后知道了,他也会感激相公你的。”
苏朝恩又叹了口气:“这孩子最得咱家得心,咱家真是舍不得。”
周昌邑笑语安慰:“相公不必挂怀了,五郎绝不会怪你。一会儿去了甘露殿,我去吩咐那奴才加大给五郎的药量,顺便继续对公主下药,只是以几日为限?”
苏朝恩回眸看向他,苍老浑浊的眼里浮现淡笑:“有你,让咱家省心不少。十日足够了,大行皇帝停灵十日,咱家要在他的梓宫移往殡宫当日达到目的,继续为咱家梳头吧。”
周昌邑肆媚低头贴在他耳边勾唇:“相公总是出人意料,才有十天,我还以为要半月甚至更多。”继续拿起梳子细细梳起来。
苏朝恩闻言转眸望向铜镜中看似衰老枯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