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五更天的更鼓声飘荡进这方的厢房之中。
骤然刮起的夜风吹过应嬷嬷的面上,应嬷嬷不由自主地就是打了一个哆嗦。
五更天了!
应嬷嬷此刻面容上的变化一一都在烛光之下无所遁形,简秋自然是没有漏看,当下微微挑眉,唇边依旧漾着几分新月般极浅极淡的笑:“嬷嬷怎么不把话说完呢?”
话落,简秋目光看向应嬷嬷身后的灵笑:“还不快让应嬷嬷进屋,这夜里风冷,这样站着少不得伤身,这可就不好了。”
“是了,二秀说的极是,既然嬷嬷不是夜游而来,那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和二秀好好叨磕叨磕了。”
不待应嬷嬷说些什么,灵笑手上一个巧劲,身子一错,就是轻而易举地替应嬷嬷挪了挪位置,又是重新进了屋。
简秋抬步走了进来,伸手将门带上。
应嬷嬷看着那门闩已经闩上,脚上有些打哆嗦,只因方才骤然间的回头,分明就是从灵笑的眼里看了凌厉,甚至还有隐隐的戾气,让人发自心底地……惶恐。
灵笑很满意自己露出的表情在应嬷嬷的身上收到的效果,趁着应嬷嬷怔愣的时刻,一脚勾了杌子过来,双手搭在应嬷嬷肩上,双手使劲,按着应嬷嬷当即坐下。
才碰到杌子的一刹那,应嬷嬷几乎就是条件反射地就要站起身,却是听见了身前传来简秋带着几分沉沉的话语响起:“嬷嬷,这夜还很长,此刻能坐还是坐着吧,毕竟,有的是时候没这礼遇。”
应嬷嬷白着脸色抬眼看去,只见简秋并未正对着自己,正要将手里的烛台搁置在桌几之上。
放置好烛台,简秋缓缓转身,看了一眼应嬷嬷显然已经露出强撑着的神色,面上神色却并没有多少的变化,简秋缓缓地靠着桌几旁的椅子坐下。
“灵笑。”
灵笑抬眼,看懂了简秋眼里的意思,抬步朝着简秋走近。
简秋将手里的肚兜交予灵笑,灵笑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放置包裹的地方走去。
见此情形,应嬷嬷眼里的神色极快地变化了一番,咬了咬唇,骤然间,猛地站起身来,抬步就朝着那屋门处急奔而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是就在应嬷嬷到了门后,手堪堪将要碰到那门闩的刹那,骤然间手上就是一痛,定睛一看,竟是是一根极细极细的……绣花针定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哎哟!”应嬷嬷顿时痛呼出声。
谁知应嬷嬷转身之际,灵笑竟然已经站到了她的两步距离跟前,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慢慢抬起手竟是打了一个手势:“嘘!嬷嬷,这寺庙之中的隔音并不好,隔间还住着人呢,这大半夜的要是吵醒了一个,那可是会醒来一大片呢,何况,如今这荣光寺里头还住着一位王爷呀……”
这话倒真是提醒了应嬷嬷,应嬷嬷赶紧抬手就要捂住自己的嘴巴,谁知道情急之下,竟然忘记将还钉着绣花针的手朝自己脸上凑去,又是一阵骤疼。
只是这次,应嬷嬷怎么都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了,要知道,疼尚是小事,命还是最要紧的。
“嬷嬷,您要知道,这人呢,最好还是吃敬酒,要知道一旦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没有半点余地可以商榷了,嬷嬷说是么。”简秋的声音轻轻淡淡,没有带丝毫的情绪:“嬷嬷是最清楚不过的,今儿几个时辰之前,我还是乖乖吃了敬酒这才躲过了一劫。”
应嬷嬷一下子就瞪大了双眼,一想到原本自己在白日的事情之后,一直认为这简府的嫡二秀果然和她的母亲公孙芳仪一样,不过是个无用的大家闺秀。
可是此时此刻,应嬷嬷才知道,自己原本竟是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这哪里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少女,果然真如那左相夫人杜氏所说的,精怪的……可怕!
想到这儿,应嬷嬷突然后悔了,最开始就应该用事先备好的****的,若是那样做了,如何能落得如今这幅田地!
自己太过大意轻敌了。
“嬷嬷可千万别这样看着我。”看着此刻应嬷嬷好像一副见了鬼一样的神色,简秋唇畔的笑有些加深:“不过看来嬷嬷应该是听懂了我方才的一番话了,那么,现在嬷嬷可以好好坐着和我聊聊么?”
应嬷嬷缓缓闭上了眼,双手骤然握拳,须臾之后,终是松开,再次睁眼,显得十分灰败,一言不发地兀自走回了杌子前坐下,无力道:“既然都到这这一步了,二秀想问什么问吧。”
看着眼前应嬷嬷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简秋眼里却并没有欣喜,仍旧是一派平静,只是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那么,咱们就来好好聊聊吧……”
……
天色渐渐的灰蒙,让漆黑已经消散,原本暗色无光的屋内,因为点点的灰蒙透过那未紧阖的窗,渐渐变得物什朦胧依稀可见。
在姚妈妈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朝**榻上看去,却发现**上竟然没有杜氏。
姚妈妈顿吃一惊,这时候有杜氏带着几分询问的低语在这屋中响起:“原来已经寅时两刻了么?”
顺着声源看去,却见另外一侧的窗前,杜氏披了披风正站在那儿。
“嗯,正是这个时辰。”姚妈妈自然是记得昨日杜氏便是吩咐了这个时辰记得来屋内叫醒她。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杜氏抬眼又看了看天色,苍穹之上果然慢慢地滤出点点的霞红来。
可是,见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