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靠着皇上一行哭一行说,许久平静下来,挣开皇上搀扶就要叩拜下去,皇上忙扶住了,温和笑道:“外祖母,今日只行家礼不行国礼,外孙儿元麟佑拜见外祖母。”
说着话携君婼行了半礼,玉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端详着君婼连声说好,玉墨携了家小过来拜见,皇上忙微笑阻拦:“舅父,朕和皇后今日前来,侍卫仆从都留在驿馆,轻车简从,只为不惊动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言明身份。”
玉墨忙道:“玉瑶都嘱咐好了,除去家中这几个人,再无人知晓。本要参加寿宴的亲朋四邻,也都婉拒了,仆从们远远侍奉不许靠近。”
皇上笑着看向玉墨身后的玉瑶,颔首道:“玉瑶懂事。”
玉瑶屈膝下去,微笑看向皇上,眼眸中波光闪动,众人都衣饰隆重讲究,惟有玉瑶依旧是素净的装扮,在金玉锦衣丛中十分显眼,赏心悦目。半旧的月白衣,头上梳了斜髻,只簪一支白珠钗,更添几分娇柔,朱唇轻启,声音若珠玉滚盘“表兄谬赞,兄长知道此事后,十分高兴,托玉瑶问候表兄。”
皇上嗯一声,知道朕要来,却没有回来亲近讨好,可见为官清正。君婼瞧着皇上点头一笑,意思是我知道皇上的意思,皇上笑看着她,朕知道你知道。
玉瑶又向着君婼恭敬行万福礼,笑称:“玉瑶见过表嫂。”
君婼颔首为礼,笑说请起。玉瑶闲话家常一般,关切问君婼长途可劳顿,大昭可一切安好,沿途风光可好,民生可安乐等等,皇上在一旁听着,微笑点头。
玉墨十分紧张,眼前的男子虽说与妹妹神似,毕竟是九五至尊,身子微微发着抖,身后玉太太更是紧张,一直低垂着颈不敢抬头,玉和的夫人搀扶着玉老太太,神态十分恭敬,玉老太太瞧着皇上,越瞧越喜欢,上下端详着眉开眼笑。
玉墨半晌回过神,比手道:“请陛下进草民家中叙话。”
进了正堂坐下,玉瑶亲自斟茶,玉老太太笑眯眯看着皇上,说道:“虽说五官不象,这神态啊,可太象了,瞧见麟佑,我这疑心一丁点没了。麟佑啊,这做皇帝可辛苦吗?”
皇上微笑说不辛苦,玉老太太哎了一声:“胡说,我年轻的时候,管这一家子都劳心劳力,若说我无能,我瞧着那些知县知州也都不得清闲,他们才管一个县一个州,麟佑管着天下,怎能不辛苦?外祖母瞧着你身形清瘦,国事要忙,身子也要紧,知道吗?”
这样来自长辈的殷切关怀,于皇上从未有过,低了头攥一下拳,抬头笑望着玉老太太,说道:“外孙儿知道了。”
“什么外孙儿。”玉老太太道,“我老婆子眼中,就是嫡亲的孙儿。”
皇上抿一下唇:“孙儿知道了。”
唤一声来人,为玉老太太献上寿礼,是皇上亲手写的百寿图,又画了百子婴戏图裁边裱糊,玉墨惊叹不已:“皇上的工笔,令草民惭愧。”
玉老太太端详着连声说好,大声吩咐挂到正堂中央供着去。
皇上携君婼又拜下去:“孙儿携娘子敬贺外祖母千秋百岁。”
玉老太太嗯一声,执起手中锦帕拭着眼角:“这才像话,这份神韵,只有我们玉家的子孙才会有。玉瑾倔强,有了孩子也不肯低头,从小就是个狠心的,八岁就那么有主意,回来磕个头就去了东都,再也没见着……”
玉老太太说着话悲啼不已,皇上看一眼君婼,有些无措。玉瑶忙劝道:“不是说好了吗?见着表兄是好事,该高高兴兴的,祖母答应过我的,怎么又哭上了?”
玉老太太带着泪瞪玉瑶一眼:“我是老糊涂,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如今我身价不一样了,我孙儿是皇帝,谁敢管我?”
众人笑起来,气氛轻松许多。皇上温和询问玉家祖孙四代每一个人,君婼赏赐了两个晚辈见面礼,男童一方紫砚,女童一柄红色玛瑙如意,玉夫人红着脸摇着手小声道:“太厚重了,若收了,回去要挨玉大人训斥。”
君婼笑道:“我的赏赐,推拒可就是大不敬,表兄该明白的。”
玉夫人忙忙收了。玉墨和玉太太四目相对着摇头,谁敢给皇后见面礼呢?也给不起啊。玉老太太一笑,从袖筒里拿出一样物事,戴在君婼手腕上:“这窜玉珠是你婆母的,你舅父当年去东都寻她,净明师太给的遗物只有一对玉珠。另一窜我留着做个念想,这一窜理当给你。”
君婼忙含笑谢过,举手腕在皇上面前:“圆润精致,是稀罕物。”
皇上含笑瞧着,翠珠皓腕,美不胜收。对玉老太太道:“外祖母有心,孙儿十分感激。”
玉老太太十分得意:“玉墨与他媳妇儿合计许多日了,不知该给什么,也给不起。我就装糊涂,有了主意偏不告诉他们,让他们着急去。”
众人又笑起来,皇上温和询问玉家生计,玉墨恭敬作答,这些年一直卖画为生,皇上瞧过玉墨几幅字画,连声夸赞。玉老太太笑道:“他呀,从小不喜读书,就爱写写画画,为此没少挨打,长大后立志入宫廷做御用画师,不过他是独子,为了留在家中孝敬父母,也就弃了志向。”
皇上笑道:“父母在不远游,很好。舅父的画作细腻考究自成一派,定会有大成。宫廷大师乃是大材小用。”
玉墨忙说草民惶恐,玉老太太摆摆手:“你外甥抬举你,你休要退缩。”
话说得多了,气氛渐渐轻松,众人笑语着入席,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