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与我妈说了什么,在之后我与我妈长久如同一场枯燥乏味的戏曲对话里,她的立场却已经不再只是偏向于我。我倚在沙柔软的沙发上,听见她一个人在那边说:“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回去了。租房子多辛苦,自己有房子还要去折腾,在这边我也方便去照顾你……”
我听到她说“小顾再会照顾人,也不能全身心地放在你身上,男人嘛,除了家庭还有事业”的时候,斜眼看着将电话递给我之后,就眯着眼睛在旁边打盹的男人。
“妈,谁才是您的孩子啊。”也不知道他又给我妈灌了什么mí_hún汤。
我妈怪异地嗔责我:“这还用我说。”
按照我妈的说法,女婿再好,那也只是女婿,真正令她挂心的也只有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生活中难免有磕磕碰碰,坐下来好好说。能有什么说不清的?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有什么讲不清的。你当初决定了结婚,我们就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别让自己后悔。”
最终我妈被我爸喊走了,她以一句“有空再说,家里来你爸的学生了”为理由。挂掉了电话。冬页华技。
我怔怔地盯着被挂掉的电话,这就是之前恨不得和我讲上几个小时电话的人?女人还真是,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只要是与自己的男人沾上边,就可以将手头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再义无反顾地奔向对方。
“……”我为自己的想法默了三秒。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能变成与我妈一样,听到某人的话就会放下正在做的事情,朝他走过去,我就忍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驯兽员将一只野生动物通过长久的时间驯养成了一只可以供人参观的听话的动物。
或者干脆将其变成一只家养的动物。
比如猫?
顾维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条鱼。然后对我说:“程暮,来。”
我只是稍稍想了一想,就觉得自己被颠覆了整个世界观。太可怕了,而比这更可怕的则是自己很有可能会“喵----”然后摇着尾巴过去,叼走他手中的鱼不说,还会温顺地蹭蹭他的腿,再眯着眼睛享受他的抚摸。
就像以前家里养的那只猫,见到我回来,就会“喵……喵……”地细声叫着,然后蹭着我的腿,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地在我看电视时。跳到我的身上来。
我还没有从自己的可怕幻想中恢复过来时,靠在柔软沙发上,陷入睡眠的男人此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就继续闭着眼睛,懒在沙发里休息。
这就是我妈刚才电话里说的会照顾人的好男人,我翻翻眼睛,去屋里拿了一条毯子。幸好屋里的格局没有变,放东西的地方也没有变,我将毯子盖在他身上后。暗自想,需要孕妇来帮忙照顾的人,哪里算是会照顾人的。
而且坐着都能睡着,也是一种本事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光亮的下午看到顾维休息,而且还是在客厅里,坐着就睡着了。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偶尔微微垂头,怎么平常我就没有发现他还会有这样一副不老实的一面,我刚替他将毯子盖好,不一会儿就又滑落了下来。反复了几次之后,我彻底放弃了帮他盖上毯子这件事,索性打开空调。
屋里光线很足,所以我鲜少看见了他不再是板着一张脸的模样,人睡着后,平日绷着的线条终于缓和了几分。
他又打了个喷嚏,不自觉的就皱了皱鼻子。
又不是小孩子,我有些无语,真该将这些录下来,在他正儿八经与我讲话的时候放给他看,稍稍想想,就能想象出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后的表情。
正经里夹杂着不可置信,挺精彩的。但我没有真的就去找手机将他靠在沙发上睡觉的姿态给拍下来,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我的胃不允许我这样做,早上吃的东西不多,又加上坐车时晕车带来的恶心感,我放弃了飞机上的那顿午餐。
很显然,冰箱里没有多少东西。我拉开冰箱门的那一瞬间,想起这段时间顾维都是与我一同住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补充这里的食材。
反正我天生对于食材就不怎么热衷,就随随便便凑合一顿。
我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冰箱里剩下的东西只有一盒鸡蛋,一个偌大的冰箱里只有上层摆放着一盒鸡蛋,就显得空空的。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客厅里还是单调的颜色,卧室里的摆设也没有变,甚至我之前的化妆品还摆放在梳妆台上。
但是始终有一些东西变了。
比如厨房的冰箱,它告诉我,我是确确实实离开了半年的时间,无论日后我用怎样的办法来弥补这段空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现实连自我欺骗的机会都不舍得给你。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连巧妇也不是,只给我几个鸡蛋,我能做的大概只有水煮蛋与煎鸡蛋了。
我端着两个泡完凉水的白煮蛋回客厅里时,顾维恰好醒了。
他是热醒的,前额已经渗出汗水,脸上的皮肤也呈现出淡淡的红色,而毯子早就被他不老实地甩到了地上,他刚开嗓子,就发现声音时哑的,我将碗放在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去扬起脖子很快喝完了。
“开空调就算了。”声音还是有些哑,像是上火了,不敢大声说话,一旦说话就会扯得嗓子疼,“开这么高的温度,还给我盖个毯子……”他起身走到空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