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闭着的眼睛,是属于男人的。
睡衣第一个扣子被松开了,明显的喉结,也是属于男人的。
手机不在枕头下面,我愣了几秒。在想是不是顾维又将我的手机放在了很远的地方,扫了一眼远处的梳妆台,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已经回来了。
头有点疼。
我扶着前额,微微探身,看到搁在床头柜上的钟表,时针指向了十。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隐约有点印象,顾维做了米酒,我喝了不少。然后呢,然后我好像喝高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至于身上的睡衣,我不用思考也知道是谁帮我换的,行李箱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合上,大敞着。而我身上的这套睡衣,自然而然就是他从里面翻出来的。
孕妇赤裸的身体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是真话。
不知道是谁与我说米酒喝了没事。我咧着嘴爬下床,洗了把脸,好在米酒的酒精含量低,头疼的程度很轻,我坐在客厅里缓了段时间,电视里的新闻永远是那么几件。
饥饿感缠绕着我。我忍不住踏进厨房,又在打开冰箱的瞬间,绝望了。
昨天最后的一盒鸡蛋,全部被顾维用完,而塑料包装盒还放在了料理台上,明白地告诉我,早上我没有早饭吃了。这里还不像市中心,早上想吃什么,下楼转一圈。总有可以入眼的美食。
我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暖着手。十点多,天早就亮了,只不过阳光没有那么和煦,我顺手拉开客厅的窗帘,坐在光亮的地方。
不知道是该叫他起床,还是任由他睡到自然醒。
不过很显然,即使我放任他睡到中午,也有人不会放过。客厅里的电话许久不响一次,偏偏今天响了,“顾先生。今天下午的会议,及之后的行程安排我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
女助理的声音与雇佣她的人一样,不带一丝起伏,她简短地用两句话告诉了我:一,作为公司里的领导,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二,都十点了您还不来公司。
“他还在睡觉。”
女助理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认出来我的声音。毕竟距离她给我打电话的那一次不知道相隔了多久。
她在对于我的称呼上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那请太太喊一下顾先生。”
……我对与这个称呼,花了几分钟去消化。
总觉得自己的年龄,一下就老了好几岁。
顾维的生活作息虽然有规律,但是假如他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就是现在这样一幅模样,一点道理不讲,而且持续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低气压,我默了两秒之后,“你的助理打电话了。”
他的心情糟糕透了,伸手就去床头柜上找他的手机。
“在桌子上。”我好心提醒他说。
他也许是想发泄,比如他的助理为什么会拨通座机,而不是拨打他的手机,只是当他看见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才想起来手机早在昨天晚上就没电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长久的沉默之后,却始终无处发泄。
我难得看见一次他吃瘪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我提醒他说:“你的助理说会议时间是下午一点。”
他生硬地嗯了一声,“还有什么。”
我又不是你的助理,我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面子上却平静地告诉他:“她将你的行程安排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顾维直到走进书房,盯着电脑时,眼睛还是惺忪的。我给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他刚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苦着脸,让我一瞬间以为他是从来不喝咖啡的。
虽然我也意外,他家里竟然会有速溶咖啡。
不管是什么咖啡,可以提神就行。他抿了两口,放在一旁,浏览完邮箱里的邮件之后,他放轻声音说:“我一会儿出去。”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我差点忘记了,他是一个有工作的人。
原因自然是他那不间断地呆在我逃避的那座城市里。
他想了想,关掉电脑的电源之后,告诉我晚上他不会回来太晚。
我奇怪,一个一直以来很少睡过头的男人,假如知道今天需要工作,怎么会忘记定表。
顾维:“……”
我:“……?”
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除非他也喝醉了。
“我知道自己喝醉了。”
何止是喝醉了。他脸上虽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睛里却告诉我,我一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许比出格还要……耸人听闻?
果不其然,他神色极淡,却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咯噔一下。
“你拒绝换睡衣。”他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劝你换了睡衣之后,就开始各种要求。”
我完全记不得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刚躺下就要喝水。”
“……”
“喝完水还不够。”
我又默了默。
“将水洒在床上了。”他同样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
他还想继续开口,我干脆伸手比划了个手势,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总之就是我昨天晚上无理取闹了一通,而某人还总算还耐着脾气。
谢天谢地,我也就是将水洒在了床上而已。
直到他以一种闲然自若的姿态告诉我,我最后一脚踢在他的身上之后,我竭力维持的那么一点镇定,就彻底远离了我。我张大嘴错愕地反问他:“真的?”
他看了一眼,说:“你也可以当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