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早上下起了小雪。
卧室里暖和,阳台上却不暖和,我刚拉开玻璃门,只一个小缝,就又关上了。雪花很小。落在地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也许是刚下,还没有积蓄起来,我披上个毛衣外套,才又重新打开玻璃门。
这片地方,看不出来有过节的气氛。前两天,我问顾维,“难道不mǎi_chūn联吗”的时候,他将我拉到了门前,然后问我,你觉得这里适合贴春联吗。我摇了摇头,确实不适合,就像时装秀上出现了运动服一样。怪异极了。我想起以前过节的时候,还会在自己公寓门前贴上新买的春联,又在屋里摆上一堆象征吉祥的摆件。而现在,客厅里依旧是黑白单调的颜色,如同室外单调的颜色一样。
总之,和他人一样。
顾维推门进来时,我正一只手托着下巴。装作多愁善感的模样。其实是无聊了,远离市中心的住宅区,往往是冷清的,也看不到什么人。他见到我站在阳台上,便出声提醒我:“天冷,小心感冒。”
他离得太近,差点就嘴唇碰到了我的耳垂,我吓了一跳,本来托着下巴的手一滑,差点就磕上前面的台子。多亏旁边伫立着的男人反应及时,才避免了我在除夕当天的早上破相的危险。
他一只手扯住我的衣领,等我回过神后才松开手。“除夕打算将自己送进医院?”
呸呸呸。我心里骂了他两句,就不知道说点吉祥话吗。我低着头整理了下衣领,心情安定下来之后,将脸转向他说道:“想吃火锅了。”
冬天里不吃火锅。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顾维沉默了小片刻,“就因为下雪了?”
我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顾维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你打算穿着睡衣出门?”
我马上说:“我这就去换。”
除夕这一天,街上的人很少,车更少。往日临近中午,随处可见的堵车现象不见了。我摘掉绒线帽子。握在手里,车里比外面暖和,不一会儿,鼻尖就渗出了小汗珠。我打开窗户吹了会儿冷风,就有小雪花吹了进来。显然顾维不是一个喜好浪漫的人,他对于这个天气,只有两个字的评论----糟糕。
他鲜少会在开车的时候与人讲话,从来都是抿着唇,直视前方,只是今天,他在红灯的时候,侧脸问我:“去哪家。”
我着实不好意思说让他一同去隐藏在市中心诸多高档餐厅之间的小餐馆里去,我说等等,然后低着头用手机查找q市有没有看起来高档的火锅店。
红灯的时间很短,短到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餐馆,红灯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早上没来得及吃饭,起得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我心心念叨的这顿火锅。“饿了就别讲究了。”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开了口,“你平常喜欢去哪家吃?”
“……我平常的话,基本上吃不到火锅,吃的话也是在家里清汤寡水地涮点金针菇。”
听了这句话,顾维扯出了一个笑容,我这才发现,车早已停在了停车场里。他探身过来帮我解着安全带的同时,说了一句:“听你以前的生活,怎么像是活在解放前的穷苦人民。”
我咧着嘴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剥削敲诈劳动力的人存在。”
他没接话,而是打开车门,“走了。”
我以为他是在家里的时候,就敲定好了去什么地方吃火锅。路越来越熟悉,哪里有火锅店会在商场里啊。我疑惑地拉高了围巾,又拽了拽帽子,将自己与周围的冷空气隔绝开来。
“早上不是还看雪看的出神吗。”他问我。
我正在将飘到脸上的雪花抹掉,听到他这样说,我就笑了笑也没接他的话。
他带着我一直走到了一家超市门口。
怎么去火锅店前还要先去超市?
我还没理解他的举动,就已经被他拉住手进了超市,“回家去吃。”
我点了点头。去哪里吃火锅都一样,在店里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家里就可以敞开怀地,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维所说的回家吃火锅,不止我们两个人。冬每乒弟。
从超市回来,我立即就摘掉围巾与帽子,尽管全副武装,鼻头仍旧冻得有些发红,我吸了吸鼻子,想速战速决,解决掉食材的问题。一来一回两个多小时,胃部早就有点麻木了。见我如此主动,顾维有些好笑,他说:“馋了?”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我沉下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嘲笑我切得粗细不一,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位家中的主厨,反正吃到肚子里,什么形状不都一样。
“饿了的话,一会儿你先开个小灶。”
我哦了一声。也没在意。
等我将素菜切好,准备去开锅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顾维,谁会在除夕这一天来拜访?他将围裙脱掉,挂在了墙上,然后说:“我去开门。”
我当然抵挡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端着两盘白嫩的豆腐片,就跟着一起离开了厨房。
“怎么这个时候喊我们来……”声音有点熟悉,被顾维挡住了,我也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顾维淡定地说:“吃火锅,人多点。”
对方有点惊讶,上下打量着在还没来得及换掉正装的男人,“休息日里你也这样,女人可不喜欢古板的男人。”
顾维对他的讥讽习以为常地点点头,“我不需要去迎合所有人的喜好。”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