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是屋里温度太高的原因。
晚上睡觉时总觉得热,于是我总是下意识地踢开被子,可是这样还是不够,还是热,就干脆两条腿都逃出来。搁在外面。
一冷一热的结果,便是造就很多年没有发过烧的我,不幸地在正月里发烧了。
“三十九度四。”顾维接过我递给他的那只体温计,眯着眼睛报了一个数字。
真是倒霉。
我一发烧就头疼,盖了几个被子还是觉得冷。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吹着头发,吹着吹着就发现,怎么越吹越冷呢,一摸手,凉凉的,也没太在意,就拿了给孩子量体温的额头体温计测了测,哦。才三十七。
说起来,三十七度对于成年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头有点疼,可是第二天早上,就不是三十七度了,而是三十九度四。
我微微翻了个身抓着枕头就闭了眼睛。
可是有人偏偏不懂,这个时候病人就要好好休息。他要求我喝下冰凉的鲜榨橙汁,我盯着他拿着的玻璃杯里橙色的液体:“你想冷死我啊?”
“多摄取维生素c,好得快。”
我这会儿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你还不如直接带我去医院,开点抗生素,一吃就好。”
“抗生素少用。”他按着我的肩膀,将杯子搁到了我嘴边,我喝了一口,真是鲜榨的,酸死了,嘴里全是酸涩的味道。皱着眉全部喝完后,我立马重新缩回到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最后干脆捞起被子盖上头。
模糊地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还烧着呢?”
“嗯。”
“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来?”
“看看再说吧。”
我缩在被窝里,心想赶快送我去医院,要是按照这个美国式治疗,估计退烧也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
我一想到要好几天才能退烧。就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穿上衣服去医院,输液也好,打针也好。吃抗生素也好,只要可以退烧什么都好。
“顾维,我难受。”
因为蒙着被子,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真切。
他说:“发烧当然难受。”
他完全不懂得安慰人,只是隔一会儿会叫我起来喝橙汁。
我不想喝了。大概是生着病,我不想总是被人一次又一次喊醒,可是他偏偏又难得地放低了姿态,“喝了好的快。”
我第一次觉得吧,这橙汁比国粹中药还要面目可憎。
可是喝久了竟然觉得,酸得也不是不能忍受,至少还能刺激下味蕾。
“再量下温度。”他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将体温计递给我,我嗯了一声,塞到衣服里又钻回被窝。
很显然,温度还是三十九度四。
我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说:“我难受。”
他说:“三十九度,不难受才怪。”
我说:“我不想喝橙汁了。”
他没出声。
我又说:“大学毕业,我算算……都快十年都没有发过烧了。”冬宏圣亡。
他看着我,微微颔首,“然后呢。”
“然后嫁给你就发烧了。”我说的很无理,可是你要知道,女人本来就是无理的生物,生病的女人更是无理的生物。
顾维大概一辈子没有见过我这么没有毅力的人。
我一怕死,二怕疼。
曾经我妈就说,程暮啊程暮,你要是生在革命战争时代……
我说,晓得,那我一定是叛徒。
顾维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凉,一摸,我就觉得更冷了,于是又往被窝里紧紧地缩了一缩。
他说:“你赢了。”然后转身拨了个电话,“李医生,嗯,是我。生病的不是我,”他顿了顿,瞥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我,说:“是我太太,嗯,发烧,好。”
挂掉电话后,他问我:“满意了?”
我迷迷糊糊地说:“嗯……”
医生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一觉。
“程暮。”
“嗯……我睡呢。”
“医生来了。”
“哦。”
“……”
那声音安静了一会儿,将我扶了起来,“他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我揉揉眼睛,还是有点冷,全身也没什么力气,幸好是靠在他身上。
李医生竟然不是个上了年纪的,我疑惑地看了一眼顾维,他却当做没看到似的,别开脸告诉对方:“刚才体温三十九度四。”
李医生点点头,问了我的年龄,又问我嗓子疼么。
我咽了咽嗓子,答:“不疼。”
他靠近,叫我张口,顾维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他显然不太习惯,对方则笑笑,“你紧张什么。”
“你靠太近,不习惯。”
“以前又不是没勾肩搭背过。”姓李的医生习以为常地说。
好像还是熟人?我顺从地张开嘴,看到他手里的棉签,有点心理阴影,他下个动作必然是要将棉签放到我的嘴里。
我突然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果然,放进来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就干呕出来。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李医生说:“没什么事儿。”
顾维想了想补充说:“还头疼。”
“烧这么高,头疼才正常。”
李医生将用药量与次数都告诉了顾维,他再回来时是,手上端着热水,手心里是几种颜色的药,有胶囊还有药片。
“如你所愿了,有退烧药。”他将杯子递给我,问我咖啡色的能咽下去吗。
咖啡色的药片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