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往前一步,就是跌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我嘎然止步,就在那离九天幻境只一尺处顿住,颤抖着双腿缓缓转身,廊柱那边,紫离慵懒地靠在其处,唇角的弧度尤为可恨。可是我却为他那句“永世不得超生”,不敢再轻举妄动,心中只叹:险!实在是险!
走过了好几步,脚才不再颤抖,问道:“那里是什么?”
紫离手微扬,刚才那副九天幻境居然消失不见,只留一片猩红世界,而那里头缓缓而流的波纹,我……腿又软了,那是忘川河!刚才真就差一步,我投进了忘川河,坠入那无底深渊。这个事实是铁的例证,告诉我断然不能在迷路后胡乱行动,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因此,我那最后一点逃跑的念想都被掐灭了。
紫离是没把我怎么样,就是凑到我面前笑着说:“青儿,我很期待,你还能给我什么惊喜呢?”我觉我此时如果有骨气一点,就应该是一拳打偏他那笑脸,这分明是在把我当成小丑,看我出西洋镜呢。可是趋于我微弱的优势,硬是把这口恶气给忍了下来。
士可杀不可辱此等言行是在有必要的时候,忍得无人可忍方为仙上仙,这才是我入魔宫之后奉行的至理名言。最终在我忍耐之下,冬儿就安插到我身边来了,美其名曰是必要时提醒我慎行,实则就是把我日常生活都掌控。
就比如说现在,连叹个气都帮我数上了,还控制我每日只能叹气三百次,成可见我此时多无人权,又多无自由了吧。
紫离当门而进时,我轻哼着气,眼睛瞟了瞟,扭过头继续做我西施捧心状。实乃因为我已从冬儿口中得知那日所见的九天幻境是真实发生着的,而且冬儿指天誓日地告诉我说那场人神共愤的战争是因我而起,原因就在于我“误杀”了墨尘这件事。
自幻化人形后,我得蒙天君赏识封赐为青莲星君,一直矜矜业业于己责,只偶尔小腹诽一下而已。可却因误入歧途......不对,是误**贼迷惑,导致一失足成千古恨!从星君贬到居士,到现在连居士也做不成了,诚因眼前这个姓紫名离的奸贼!
只能自我安慰的想,我也算是出了回名了,这下无论是九天还是东海,包括可能这魔界,都知道我青莲是何方仙神了吧。只是这名......长叹一声:人怕出名猪怕壮,成名自有成名苦。
唏嘘哀叹中,我用眼角余光去飘那紫离,看看他所来为何事?这几日,他每日准时过来报到,一坐就坐上一下午,也不干别的事,摆了个棋局在那,左手与右手下。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很闲,而且闲到无聊的地步。那你说屋子里杵着这么一个人,尤其是那紫颜色的衣服实在是扎眼,想把他当隐形人都难。
又飘了眼那下得如火如荼的棋局,我惊起:“诶,你这步走错了,不该如此走!”两步走过到那棋盘对面,指着他落下的白子道。
紫离挑了挑眉,邪魅的眼中点点兴味地问:“青儿也懂棋?”
鼓着腮帮子瞪他,再瞪他!这问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也懂棋?不过就是黑子白子在一个个四方格子里走,不是黑的把白的包围,就是白的把黑的包围,看谁摆的棋多就是了,每天看他都这么下的,如此简单居然还敢质疑我!扭过头,鼻子里气得哼气。
身后传来冬儿的“噗哧”声,却见紫离飘了个眼神过去,瞬间寂静无声。他浅笑着道:“既然青儿也会下,不妨坐下来对弈一番?”我扭回头,见他邀请态度还算诚恳,于是原谅了他刚才质疑的恶劣行径,实则是我看了他下太多盘棋,确实手痒。
没想到我这一坐,就跌进了棋海的深渊里头。那看着就是个黑与白的世界,可是坐下就成了战场,每一步的厮杀都激烈到惨不忍睹。而以我的傲骨,断然不能接受输这个字出现在我字典里的。第一回合,我被紫离杀得丢了半壁江山,退到不能再退;第二回合,我赢得四方天地,迎刃而上,最终仍被绞杀于城前;第三回合、第四回合......
冬儿不忍目睹,忍不住出声提醒:“君上,夜深了。”
我闻声抬头,瞧了瞧窗外,确实那猩红密布的天色变成了暗红,在魔界之中如此就是到了夜晚。回眼而见紫离敛了敛眉,提起袍摆正要起身,我一个俯冲急急拉住他的袖子,“别走!”他低下头飘了眼我紧拽布料的手,我也随那视线看去,只见原本平整的紫袖被我这么一扯,眼见着那布料有了细小的裂缝。
立即缩回手,这与我无关,是那布料实在是太过劣质了,想他紫离堂堂魔界君上,恁是吝啬到如此连块像样的布料裁衣也不舍。是这魔界太过贫瘠,实在难混吗?难怪他私心里巴望着九天与东海恶战,坐收那渔翁之利呢。
勉强堆了笑,双目眨闪:“怎么也得把这盘棋下完再走吧。”下这黑白子棋,贵在棋品,起手无悔是他提出的规矩,那他自当也得遵守才是,哪有下得一半就甩袖走人的道理?
紫离眸中闪过戏谑,“青儿如此想与我在一块吗?不过,棋虽残局,其实胜败已定输赢,这盘棋我已经走完了。”言落子下,一阵清风掠面而来,紫色身影已经不知所踪。我低头去看棋局,羞愤交加!刚刚他落下的那一子,堪堪就把我所有退路都封死,结局乃——满盘皆输。而我们这一局,不过才下了二十子,这是我博大精深的棋艺有史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
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