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四天,窗外的树梢上的银花融了又积,积了又花,有时还能看到不少冰凌。
冬天终于真正到来,寝宫里被炉子烘得暖暖的,窗户上、门上也都挂上了保暖用的毛毡,只穿见单衣在屋里走都不觉得冷。
秦晅的手现在已经能够拿稳装满米饭的碗了,但是想要像以前那样自如,显然还远远达不到。
萧谨容还是常来,有时候带来些书,有时就是单纯地和太子聊天。
邵萱萱唯一不用避着的人,也就是他了。
“殿下不是说要为聂姑娘讨个名分,怎么都没听到风声?”
秦晅瞥了虽然在倒茶,却把耳朵竖得尖尖的邵萱萱一眼,“她那点功夫,当了刀人也就是挂个虚名,不要也罢。”
邵萱萱撇嘴,她毕竟是女人,自从得知萧谨容妹妹有当太子妃的意思,就开始加倍关注起了这位忠诚的太子党成员——小变态可是给过她承诺的,自己现在又没办法走远,储宫要是真的要多个女主人,还真的……有那么点点小尴尬。
这里已经够复杂了。
萧谨容笑笑,话题一拐,说到了边境地区。
北方的战火暂时倒是有了停歇的迹象,不是齐王兵败撤退了,也不是朝廷体恤老太后心疼小儿子的心情不再围剿了,单纯是天气太冷,双方的士兵都打不动了。
哪怕在科技高超的现代社会,严酷的气候也是部队作战的大杀器,更不好说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军队。
刘献屿也不时来,他的目的就简单的多,概括起来就是,找乐子找乐子找乐子找乐子。
邵萱萱觉得这里的人确实是很早熟的,大凡纨绔子弟,多多少少是去过风月场所的,提到的时候,哪怕十几岁的小孩子,也都跟吃饭喝水一样的自然。
不过,秦晅穿到这具身体上之后,确实没有再往储宫里弄过人,虽然也借刀杀人除掉了不少异己,却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顶替了吴有德的张舜在为人处世上稍显稚嫩,但忠诚度是足够的。他迅速适应了邵萱萱角色的转换,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颇有点将她当做半个女主人看待的意思。
秦晅看在眼里,既不点破,也不阻止。
邵萱萱只觉得自己待遇变好了,可没想到那么深远——聂襄宁好歹是前都尉参军的女儿,又跟皇后一起住了一阵子,大约……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吧。
雪后的皇宫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宫人内侍们忙碌地铲雪,将各处道路清理出来。
院子里大部分的花都凋谢了,只有少数的几丛梅花还带着一些花苞。秦晅对这些东西意外的感兴趣,积雪他要摸一摸,带霜的松针他也要瞧一瞧,连这些红艳艳、黄澄澄的细小花苞,他也专门去看了一遍。
但这种看又跟之前同齐王一起在御花园里赏菊的架势不同,只是单纯的观看和抚摸,完了就完全抛在了脑后。
邵萱萱看他弯腰盯着那丛花木,不知为什么脑海中就冒出了“心有猛虎,轻嗅蔷薇”的句子。
然后就见秦晅抬起手,一点儿也不怜惜地将带着花苞的枝条“嘎嘣”一声折断了。
折断之后,随手又给扔了,一点儿遐想的余地都没给人留下。
邵萱萱忍不住就觉得他像是在探索发现——这个世界有好多不知道的事情啊,我什么都想看一下摸一下顺便再毁灭一下。
秦晅现在的字其实写得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没办法跟真太子的字一模一样,但是有了手伤的借口,大家也都平静地接受了。
他于是重新开始去上课。
太子殿下要上课了,张舜当然得跟着,邵萱萱作为还没有实名的女侍卫,也被他随身捎上了。
邵萱萱其实挺怕冷的,尤其皇子公子们在屋里暖呼呼待着之乎者也,而他们几个跟班却得在外头吹北风。
秦晅用一个切实的理由说服了她:你当真以为我要你来保护?我不过是怕你一个人留在宫里,又给谁来那么一刀罢了。
邵萱萱瞬间就妥协了,跟张舜一起缩在门口,袖笼里揣着微型手炉,牙齿咯咯咯打架。
皇帝年轻时候子息艰难,中晚年之后却生了不少,屋子坐的皇子皇女就挺多的,邵萱萱跟了几天也瞧出了点点名堂。三皇子性子软糯,跟班是自己堂兄王云彦,两人年纪相仿,不像太子和萧谨容这样君臣分明,完全是哥哥弟弟的相处模式。
四皇子早早受封去了封地,五皇子刚满十岁,两个伴读年纪比他还小,一团孩子气,经常代他受先生的罚。
陪皇子们读书,可不只有福利,皇子学得好了,没他们什么事,皇子学得不好,受罚受过的自然都是他们。
秦晅以前显然没少捣乱,从最近先生对他的频频夸赞就可以看出来。
萧谨容乐得轻松,刘献屿可就有点坐不住了。“殿下,你天天这么闷着,不给闷坏了呀?”
萧谨容拿眼神警告他,他也只做不知:“京城里近来可没少热闹的事情,咱们……”他嘿嘿直笑,顺势还要拿萧谨容下水。
“敬之你别扫兴,装得跟什么似的,我昨天夜里还在都知姑娘那见过你,你倒是说说你去那儿干吗?”
萧谨容面色尴尬,刘献屿接着道:“咱们换了衣服,悄悄的,分批去,还怕谁知道?又不是没有去过,至于这样小心翼翼嘛。”
秦晅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掂了片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我如今跟半个废人似的,去那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