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小与栖觉,此刻虽然是身处在同一个画面之中,所存在的意义却不同。
回忆中的必然角色与接受真相的见证者——所以便造成了这种结果——我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我。
那么拒绝这种关系的权利究竟在谁的手中呢?
……
据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只要有人谈论起这个问题,都会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足够天真。
糖果。
原本格雷会一直将其装在口袋里也是为了做到随时都能安抚埃里克,当然所谓的安抚其实也就是应对。
那么,既然埃里克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会带着糖果呢?
如果荀间在这时醒着的话,就应该会敏感地对男人发出这样的质问吧!
而且肯定还会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惜——顾小小转头看向荀间,这算是怎么样的一种巧合呢?
或者,也许格雷在这么做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
但是顾小小会如此受到惊吓地呆立当场还有其他的原因。
格雷这方面行为不可思议也就算了,为什么对方居然也直接接受了?
甚至就连意思意思的几个来回的拉扯也都省去了,与刚才对于那截关节娃娃的手臂表现出非比寻常的执念、同时还没完没了地重复着“还给我”三个字的不可理喻的形象大相径庭,唯一不变的只有让人深感束手无策的轰动效果,令人咋舌又无话可说。
可是不得不承认,格雷也委实解决了眼前胶着的问题……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栖觉的嘴角堪堪渗出一丝略显疲惫的苦笑——这样的发展可以视作是一种好运吗?
同样想到这里的顾小小则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佩服的表情,双手紧握在胸前激动不已。
轻轻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十分稳当地落回到了地上,虽然已经重新地站回到了之前正面对峙的地方,可是却也说明格雷始终没有拉近与“王的夫人”之前的距离。
顾小小默默思索道:这就是安全距离么?并且小心估计着其中的原因,还有猜测是否只是她多虑。
“很高兴我们可以达成共识!”格雷抬起手作出了一个平常人之间在街上偶遇时打招呼用的手势。
“……”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甚至是这样的打算,“王的夫人”低着头,两只眸子专注地落在双手捧着的糖果上,双肩却在进行着极小幅度的颤抖。
“什么嘛!至少也该看人家一眼啊!”停滞在半空的那只手尴尬地改为揉了揉脑后的头发,格雷没有遮掩他极为失望的心情,同时也没有再浪费时间继续尝试,而是转身朝着栖觉与小荀间所在的地方走去,“……走吧!”脸颊鼓鼓的,从侧面看起来会引发让人想要将其戳破的冲动。
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啊……抱着被包裹成春卷的小荀间,栖觉从地上站起来,观察着径直走向门口的格雷的表情,然后改为纠正的口吻喃喃自语道,“不……是冷却。”
只要没有彻底的消失,热度便还会有再次沸腾的那一天。
不能计数,无法预测,七死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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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的拿捏就好像是对整个发展了如指掌,直到彻底看不到栖觉与格雷的身影,展厅里才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砰!”
粗暴又短暂,猝然发声在身边,如此靠近,“王的夫人”看起来却像是浑然不觉。
在散落在地上的关节娃娃的“尸体”之间,唯一一个打造风格与精致的人类造型完全不相符合的存在便是声响的源头。
那是一个雕塑,作为公园场景道具必不可少的雕塑。
双眼是似乎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两条直线条状态,嘴巴开心得笑成倒三角,一只手高高扬起,笔直又充满傻傻的朝气,是一个打着领带、西装扣子快要撑到崩开的矮胖男孩儿的造型。
不纤细却宽厚,线条圆润,动作夸张又滑稽,虽然已经因为之前的骚动而倒在了地上,仔细去看却会发现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破损,是仅剩的完整形象。
虽然与其他的关节娃娃格格不入,可是却没有被栖觉与格雷察觉到,这或许也是应该归功于那些诡异的小丑面具了吧!
“噗——!砰!”
闷响声再次响起,那好像是单方面猛烈撞击的声音前后一共两次,旋即便看见躺在地上的胖男孩儿雕塑一分为二,中间的接缝晃动着发生分离,上面的部分一下子被顶了起来、紧接着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大半个圆,旋即伴随着“咣啷”一声响,重重地落在了废墟之间,发出刺耳的声响。
雕塑分开的边缘整齐均匀,原来这个胖男孩儿雕塑其实根本就是个中空的柜子,因为此刻有一条腿正直直地朝着天花板保持着踢击姿态——看样子这就是真实原因了。
腿收了回去,下一刻却有一只五指全都缠了创可贴的手出现在了边缘并一把抓握住……从里面爬出来的是一个同样拥有粉色眼睛的男人。
领口尖尖开的很大,长长大大的袖子挽起露出手臂,两根垂落带子邋遢得随意,纯灰色的宽松上衣外面是一件很短很短的墨绿色吊带,相搭配的灰色裤子比上衣还要宽松,裤子两侧垂坠的几根带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尾端收紧在一双中筒靴子里。
虽然身材也同样枯瘦,却与“王之夫人”的病恹恹不同,组成整个轮廓的线条干净而有力,结实却又是浓缩得不会过分膨胀,比例正好,并没有像肌肉型的男人那样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