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沈季他们那天扛着小包袱忐忑不安地等候在镇北军大营门口已经快一个月了,学徒们的去留问题再过几天就能得到答案,医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平时歇息时说笑的人变少了、大部分的眼里都带上了窥视和探究。
“小季,别担心了,我私下里问过王哥和邱哥,他们说你应该可以留下来的。”孙安和沈季并肩在校场上慢慢走。
沈季虽然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考察,可这回阵仗这么大,他还是很担心的——万一要是被退了回去,自己失落没脸就算了,大哥和三哥肯定会很失望的。
“嗳、别说我了,安哥你肯定没问题的,这几天赵大夫不都让你帮忙打下手吗?安哥你真厉害!”
孙安在沈季面前就不掩饰作谦虚状了,他用力勾了一下沈季的肩膀,志得意满地说:“这次哥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不然这一个月的走动打点不都白费了么?你其他的还好,就交际方面差一些,说了好几次都不开窍,唉……”
沈季摊了一下手、自嘲地笑了笑;“谢啦安哥,我知道是自己不争气,白白浪费你给搭了那么多线……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好,好像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大感兴趣啊,真是奇怪!安哥你说是为什么啊?”
孙安笑了笑、不置可否,犹豫了片刻、他看着周围没什么人后,才轻声担忧地问沈季:
“嗳、我说你个呆瓜是怎么搞的?最近私下里听到有人在传你目中无人,仗势欺人,说的话还怪难听的……我尝试着为你辩解了几回,可是他们都知道,咱俩走得近——”
沈季气愤又无力地打断道:“我知道安哥,哪里是私下,有些人当着我的面也说,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前面那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小人,这段时间算是来了个大的!”
“是、是那个什么大石吗?”
“除了他还有谁?嗳简直莫名其妙,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他,他一直蹦跶得特别起劲儿,真想揍他一顿!”沈季在好朋友面前倒苦水,咬牙切齿挥着拳头作凶狠状。
俩人有意放极慢的脚步走,穿梭在三五成群、行走间袍角带风的军汉间。
孙安为他分析:“揍他一顿就算了,他一个是你两个大,可别反倒让他把你给揍了,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嗯、流言主要是说你沈季仗着有个参将哥哥,仗势欺人、不学无术又目中无人什么的,你大哥是什么意思?”
沈季胸膛一挺、义正词严地说:“我没告诉他,就算他知道了,也会让我别去理会那种人,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就足够了。只有手下败将才会耍嘴皮子、满肚子发牢骚的,实在不行他让我亲自动手揍他一顿!”
“这、这你大哥他不帮忙吗?我还以为他会出手替你揍他呢。”孙安有些难以理解地问。
——咳咳、让我大哥出面去揍人不是坐实了我沈季仗势欺人的谣言吗?
沈季赶紧摆了摆手,受伤地说:“我也是男子汉,不用大哥帮我一样能收拾成大石的!不过,得当面抓到他得罪我的时候才能发作,免得又说我冤枉了他。”
孙安同情地看着沈季的小身板、咬了咬牙仗义地说:“要不我帮你吧,咱们俩一起,打到他不敢再胡说八道为止!”
“安哥你果然是好兄弟,不过不用了,成大石只是针对我,不能将你拖下水去,那样多对不住你!”沈季感动虽感动、却也理智拒绝了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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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看你这下盘虚浮的……”狭小隐秘的空间里,一道不容反驳的低沉威严嗓音。
“混蛋!快放手!我说的你根本就没听清楚啊……”清朗的嗓音是满满的愤怒和不解。
“谁说我不清楚?我清楚得很!接着蹲。”低沉的嗓音有几分怒气和失落。
“三哥~蒋三哥~哥!求你了先放手行吗?我的腿要断了,再不放手以后有空我也不来找你了!”沈季终于撑不住了,满脸涨红额头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扎着马步的腿抖得如同筛糠。
蒋锋巧妙制住这原本叫嚣跳脚的人、硬是压着他蹲了几刻钟的马步,把毫无根基的人欺负得眼泪快流出来时,才终于忍着气放开了他。
沈季立即不管不顾滚到在地上躺着喘气,气愤委屈地喊:“你恃强凌弱,居然拿武力欺压我!”
蒋锋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是带上了隐忍和笑意,他弯腰一把将沈季拉起来扛在肩头,扔到里面榻上放好,随即就拔他的衣裤。
“干什么呢?干什么你?快住手,我来是有要紧的事情跟你商量的!”沈季立即挥舞着四肢抗议阻挠,简直要气炸了,他不过是偷空过来找蒋锋,想快速学几招制敌防守的招式,想着万一以后要是真跟成大石打起来,胜算也大一些。谁知三哥居然……
“别乱动!不是你嚷嚷着腿要断了?我这就帮你揉揉腿,免得你又说我恃强凌弱、老是欺负你。”蒋锋熟练快速地将人拔干净了,轻柔地揉捏着他的小腿和痉挛的肌肉。
——简直岂有此理,如果你不硬压着我扎马步、我的腿又怎么会酸成这样?都说了是想学几招快速趁手的招式了!
蒋锋一边慢条斯理地帮他缓解不适,一边看着人直直地平躺着,视线撇开、一副“我正在生气、你别跟我说话”的架势,他的气终于平了一些,开始心平气和地欣赏这人生气时绷着的俊脸。
紧闭的室内,俩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直到蒋锋重新帮人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