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发现,这几日从校场上传来的操练声分外的有力,行走间遇到的将士们脸上除了浓重的疲惫之余、还有隐隐的紧张不安;每天都有车队押送着大批的物资进营,巡逻守卫都加强了。
“这是怎么了?”不知情的医帐学徒们都有些惶恐。
如今,沈季已经是医帐的正式学徒。就在前天清早,名单终于被贴出来了,结果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离开的人不无失落甚至怨恨,留下的人当然是激动又兴奋的——他们终于搬离了那狭小拥挤的寝帐,住进了四人一间的屋子,虽然还是狭窄,但比起从前是好太多了。
——至于成大石,他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当然了、也没人问起他,反正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大家只当他家去了。
高兴之时,沈季也有些担忧——他又有几天没见到三哥了!唉、三哥总是这样的忙,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不见人影了……
看不到他、总是不安心。
于是,早上他给大哥送汤药过去时,照顾大哥喝药完毕后,沈季装作不经意地说:“大哥,这几天都下大雪啊真可怕,你晚上要多注意些、盖好被子,碳盆要记得把碳加足千万别着凉了……这几天好像气氛特别紧张啊,这是又要打了吗?”
穆东半坐起来翻着一本书,闻言连眉眼都没动一下,淡淡地回答:“知道了,你也多注意身体。事关军情机密,季哥儿莫问,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沈季不放弃、挨着大哥坐下,探头过去看对方手里拿着的书,讪笑着说:“大哥,我没有要打听军情机密的意思,就是随口一问……对了大哥,这几天你看到三哥了吗?”
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翻过一页书、穆东顿了一下,纵然心里也着急,可他不能跟沈季商量,只能状似随意地回答:“没看到,端王爷老将军他们都来了,蒋三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你不能去打扰人当差,知道吗?”
“知道,我怎么会去打扰三哥呢?我连上哪儿找他都不知道……”沈季担忧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大哥,那我听说前几日有大批的将士出征了,你知道——”
“我不知道!”穆东毅然打断,随手将书本合上放到一边,回头定定地看着小弟,一直看到沈季主动说:“好吧,我不问了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得先走了。”说完心事重重地起身端着药碗托盘就要离开。
看他走到门口时,穆东终究不放心、开口叫住他:“季哥儿,人是你自己看中的,那你就要习惯、更要接受,这就是他的生活,他不可能跟普通人一样,有很多的时候陪伴你。”
沈季回头笑笑:“我知道的大哥,三哥他自己也这么说过。不过、他已经答应了我,只要回来了有空的时候、就一定会找我的!这样就很好啦,反正我在医帐又不用东奔西走,就在这里一边做事一边等他好了。”说到最后,他的嘴角的笑容有七分理解、两分甜蜜和一分担忧。
——在我不经意的时候,你就已经真正长大了。
穆东给弟弟一个鼓励安抚的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记住了、蒋三不在,你要记得回来找我,大哥永远不会不管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蒋锋能否平安归来,大哥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我明白的,大哥不用担心我。”
带着挥之不去的忐忑不安感,沈季一直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每天都会“路过”蒋锋的营房好几回,可惜总是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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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恶劣的暴风雪阻挠了他们的脚步,每一个人都逆着风艰难前行,出师未捷先遇到了不少的麻烦。
“蒋三,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同行的参将赵泽大吼,他的口鼻用帕子蒙着,眼睫毛上落满了雪花,都要冻僵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
蒋锋努力控制着缰绳回答:“不能再耽搁下去,这风雪不一定就是坏事,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
他们只是前锋,后面还有大军压阵,几位大将默不作声紧张等候着前方的消息,气氛很凝重,这极度糟糕的天气显然影响了他们的计划。庆王爷李效此时只能极力隐藏自己的焦灼,他必须表现得跟自己说的那样稳重有谋略,才能赢得众人对他的支持——哪怕失败了,也不能乱了阵脚。
“……不太妙啊……”只有李翼敢表明自己的忧心,因为这里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贺州、而不是京都,他有资本有底气让他四哥拉拢自己,此时派去探路的前锋更是他手底下的精锐,自然要对可能存在的损失先表明自己的心痛态度。
李效沉声表示:“一切只等传回来的消息,七皇弟先别急。”
“倒不是着急,只是担心坏了皇兄的大计罢了。”李翼抬头诚恳地回了一句。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事情没成之前、谁也不会去挑明,李翼肯定更希望四皇兄坐上那个位子,他知道二皇兄容不下他。
李效回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随后开始闭目养神,脑子里一遍遍地推敲估测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以及相对应的法子。
直到蒋锋他们出发后的第五天,浴血奋战过后、绿池州终于被攻下,真可谓是惊险万分!蒋锋带着人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整个人冷硬得如同一杆标·枪,银白色的盔甲被鲜血染得暗红,右腹部的刀伤还在渗血,他沉默地看着庆王爷李效威风凛凛带领大军接管了州府——蛰伏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