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得到蒋锋的允许后,沈季对于从今晚开始可以单独睡一个屋子非常开心,看着蒋锋喝完药后,他就匆匆忙忙去收拾了剩下的一个厢房——其实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他并不想去动爹娘生前住的屋子,里面所有摆设一如从前,他经常进去打扫、擦拭、开窗通风,偶尔会有种错觉,好像父母还在家中,守护着自己、守护着整个沈家!
沈季把铺盖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收拾妥当后就去准备午饭,至于饭桌上多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他没本事撵走、另一个倒是欢迎的,目前就只好先这样,就当有人陪着自己吃饭了!
想不到李翼一上午垂钓,倒也是有所收获的,沈季毫不客气地把那几条鱼给炖了,吃完后他一贯有午睡的习惯,自己进屋去歇息!留下蒋锋和李翼坐在堂里边喝茶边商量事情,一个时辰之后,睡醒的沈季背着个竹篓,一副出门的打算。
李翼看到就开口问:“去哪儿呢?”
“……”谁知半日没有等到答案。
沈季是准备去后山摘枸杞,可他一时半会就是不愿意开口跟李翼讲话,站定堂中,虽然他瞧见了蒋锋对他轻轻摇头,眼神中都是劝诫,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他的话,没想到一个瞬间李翼就疾步过来,狠狠抓住了沈季的胳膊,那力气大得要弄断他的手似的。
李翼也确实是生气了,身为皇子、将军,就算再怎么跟身边的人打成一片,那肯定也是有限的,对上沈季,是因为他一开始确实是理亏的——闯进他家门、威胁了他、踢死他养的狗,后来还发现这小子父母双亡,心下不免就有些怜惜。可他发现沈季胆子越来越肥,处处给自己没脸、不,简直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地踩!这叫他如何能忍?
用力攥住他的细胳膊,李翼准备给沈季一点颜色瞧瞧,冷着脸沉声开口:“沈季,爷再问你一遍,你准备去哪儿?”
胳膊上的剧痛提醒沈季,自己有些大意了,这可是个刀口舔血的主,就算再怎么讨厌也只能顺着,对着干准没有好果子吃的。忍了又忍,默念几遍“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季还是开口:“我去后山收药材。”
“哼!你最好只是去收药材,胆敢撒谎,尽管试试看!”李翼看他服软,就松开了他的手臂,心里想,这胳膊可是够细的,衬不上沈季的胆子大!他心里知道沈季不会做什么,只是不能容忍他对自己的忤逆。
蒋锋无奈地站在旁边,他心里有着紧张、担忧,怕王爷真动手教训他,可看到最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训斥了几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得了,不是说采药吗?赶紧去,别碍着爷的眼。”李翼觉得自己不过是小小吓唬了一下,沈季服软了、以后起码不能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这不就得了嘛,可看着沈季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想,之前不是嚣张得很么?真不经吓!
不过这附近风景还是非常秀丽的,南国风光,此时秋高气爽,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闲暇之余他还是喜欢到溪边去垂钓。
蒋锋本来在院子四周闲逛的脚步,忍不住转向了后山,不高的山坡,他第一眼没有看到人影,再仔细才看到了一片细碎绿叶与星星点点的红色果实之间,露出了沈季的尚带些气愤的侧脸——他正蹲下来摘那些红透了的枸杞呢!
听到了近前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望见是蒋锋,他还是开口打了个招呼,“三哥怎么过来了?”
蒋锋蹲下来,伸手揪下一颗枸杞,凝神盯了半晌,然后随手放进了嘴里,是甜中微带些酸的味道,开口问,“这些都是你种的么?”
“嗯,家里一直都种着这些药草的。”被李翼这么一吓唬之后,沈季整个人都有些萎顿下来,心情不大好,他并没有忘记,这个自称七爷的人是怎么不顾他反对住进来他的家,还不能赶走,得好吃好喝供着。胳膊差点被捏断了,胳膊痛、可心里更加难受,是以此时对着蒋锋,他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应对。
“不错,挺能干的!”蒋锋看着周围好大一片山坡,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药草,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再看看沈家屋里屋外的模样,他由衷觉得沈季年岁不大,可非常勤恳,比较自律。就是涉世未深,遇事不懂得低头。
沈季看着蒋锋帮他一起摘了好一会,先是叮嘱他小心上面的木刺,过了好半晌,抿了抿嘴唇,他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三哥,如果你家爷叫你去杀人,那你会去么?”
在他看来,蒋锋并不是坏人,可如果被七爷逼着的话,他会做坏事吗?
蒋锋愣了一下,低头思考半晌,他还是说出了最真实的答案——
“如果是七爷要杀的人,就没有不该死的!”
事实如此,比如在战场上,只要战争发生了,就没法用语言阻止,一般也只有言语没有作用之后,双方才会用最原始的流血方式去迫使对方遵从自己的意愿。这时候,谁更骁勇善战、心更冷硬、下手更果断,活下来的机率就更大。
可从小在青城县长大、还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沈季,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直直地望向蒋锋的眼睛,他锐利无比地开口——
“谁该死、谁不该死,不可能是你家爷说了算的!三哥,你就这么听他的话么?”
怎么可能不听呢?作为一个合格的、忠心的属下,带着对主子命令的怀疑、抗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