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晴天暴雨,令人措手不及,街上的行人四处逃窜,雨滴密集地砸在脸上,有些轻微的刺痛,我木讷地往回走,进了小区,公寓外值班室的保安在跟我喊什么,我浑然听不清楚,只是麻木地往前走。
我微微仰起脸,雨滴砸进眼睛,猛地一酸,眼皮下意识飞快地合上,我眯起眼睛望着前面的楼栋,或许他已经走了。
正想着,我绝望地垂下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那一秒,我望着层叠雨幕中,那个身影似乎就在我前方不远处,挺拔的躯体正在往公寓楼走。
我眨了眨眼睛避开恼人的雨水,他的背影在视野内渐渐清晰,衣服全都被雨水浸透,我心头一热,脚跟抬起差点就要奔过去。
只是,有一道身影比我更快。
她突然就从楼道里跑了出来,长发翩跹,遮住了大半张脸,一下撞进苏幕的怀里。
我似乎能听到“砰”的一声,那是肢体碰撞的声音。
苏幕在原地站定,我亦然。
吴思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天天来这里等人吗?蓦地,脑海里就窜出这样的想法。
我怔忪地抬起脸,吴思雨的眼睛慢慢和我交汇,离得这么远,我却分明感觉到一股冷意。
她抓着苏幕的手臂说得很激动,苏幕的背影没有丝毫松动。
他不记得了。
所以,不论吴思雨说什么,我都不需要害怕。
可是我真的不害怕吗?我的心真的可以做到坚定如铁吗?
我缓缓攥紧裤缝,苏幕,你再度看到那张脸,那张酷似她的脸,你会如何?
我不是她,吴思雨亦不是她。
但她是你此生挚爱。
我的心其实冷到了极点。
雨势分毫未减,甚至有隐隐下大的趋势,蓦地,头顶一黯,我侧身看去,原来是这里的保安。
“陈小姐,刚才苏先生去找你了,你——”
他话讲到一半,我猝然推开他,疾步往外走去。
“哎!陈小姐——”
什么都没有了——轰隆一声巨响,仿佛什么东西在我面前遽然坍塌,一切都摔得粉碎,唯有掀起数丈高的尘埃把视线的光亮填塞得一丝不透。
眼前闪过的一切都是迷乱纷杂,有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我方搭上车门,左臂被牢牢攥住,“你要去哪里?”水幕下,他的面容愈发清俊隽逸,瞳孔黑亮得逼人,雨滴从他的发顶极速坠落消失在雨幕里。
我冷冷地站在原地,沉声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的喉咙逸出极浅的笑声,哂道:“我该知道什么?那个女人又是谁?她说的话我就该信吗?”他几乎是质问的口气,我感觉得到他握住我手臂的大掌突突地跳着,他无疑是愤怒的,慌乱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不肯听他的解释,毫无理由地判了他“死刑”。
司机终于坐不住了,摇下车窗吼了一嗓子,“要吵架上别处吵去!真是!这种天我能接到多少生意!”说罢,他发动汽车“嗖”一下疾驰而去。
我望着腿上被溅到的一片污渍,真是又气又无力,转身就走,苏幕在我身后跟着但也不说话。
走了一段路就要拐弯,我突然停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我回头瞪着他,眼睛通红。
他竟然还一愣,然后若无其事地望着我,可眼神又是紧紧圈着我,少顷,我真的是败给他了。这时候的苏幕哪里是那个冷静自持的主任医生呢?分明就是个倔强的毛头小子——
“你会生病的。”我望着他湿透的衣衫,蹙眉道。
他嘴角一勾,顷刻,又拧起眉头,说:“你极有可能已经受凉了。”他非常平静地望着我,伸手握了握我的肩头,眼睛雪亮扫过我的脸。
“阿嚏!”
苏幕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转瞬即逝,反而大方地说:“快点回家,泡澡,我给你煮姜汤。”他已经成功地捉住了我的手。
“……”该死的喷嚏!
我站在电梯里,又连打了两个喷嚏,下意识嘀咕了一声:“谁骂我。”
“我刚才很想——”
阿嚏!
“……”我无语地扫了他两眼,他还浑然不知道我的意思,只是搭在我肩上的手臂紧了紧。
连打了三个喷嚏,说明刚才他在想我,现在也在,额,想我……
我从浴室泡澡出来,被蒸得熟透了,脸上是粉的,嘴唇像抹了鲜艳的口红,背上的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发,一走到外面又觉得手臂冰凉,真是冰火两重天。
苏幕也已经沐浴完毕,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咖啡,好香,我吸了吸鼻子。
当然,当我离他一臂之距坐下,他端到我面前的是姜汤,而他也非常自然地挪到了我身边,稍稍一侧身就能碰到对方的肌肤。
我捧着杯子,他伸手就要来试我的温度,我下意识一偏头躲过了,见他落空的手举在半空,指尖微曲,我又不忍心,呢喃:“这么短时间哪里试得出温度。”他的医学常识呢?
我正无聊地想着,埋头喝“辣汤”。
他两手交叠,指尖轻轻地互相摩擦着……唔,姜汤真难喝。
“陈之冰你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如低沉的大提琴音轻缓地落在我耳边,我一怔抬头舔了舔嘴唇,他灼热的视线烙在我脸上,我蓦地烧起来,他的意思——
“要我说一遍吗?”他继续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
我耳朵也有点发烫,嘴里刺激舌苔的辣味也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