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却侧着身体看我,一点也没有开车的意思,而且脸上有阴云笼罩,眼睛却倔强又有些期待地望着我,我得意地笑了笑,从拇指上摘下戒指,又觑了他一眼,“谁要惹了你肯定会死得很惨。”说着,我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哦?怎么说?”他懒洋洋地挑了挑眉,脸上倒是放晴了不少,只任我动作。
我摇摇头,随口一句,“让你动了念头的就跑不了,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说着,我把他的手拉过来,把戒指套上去。
他嘴角一勾,拍拍我的脸,“心里还挺明白的。”
我点点头,一脸自豪,“那是自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记住你的话,陈之冰,一旦我认定了就不会放手,不然——”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一手抚上我的左脸颊,眼里有细细密密的光卷出来,迷住我的眼,我一时忘记动作,“不然下场会很惨。”末了,他勾唇一笑。
不知道何时他一手移到我后脑勺上,蓦地一用力,我朝他靠过去,他以吻封唇,绵长的一记亲吻后,他摸着我的头发说:“礼成。”
今天下午的种种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一路上我都有些心猿意马,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再去看方向盘上那双修长的手,嗯,就像在做梦。
到了家门口,我才希望是真的在做梦……
我随苏幕进门,他拿了我一贯喜欢穿的拖鞋放到脚前,“谢谢。”我凑到他面前道,乖乖把鞋子换上,然后替他拿了车钥匙好让他换鞋,我本满脸漾着笑意,几乎都把今晚回来的重点给抛却到脑后,只是眼梢一抬,看见姑妈微微晃神地站在客厅中看着我们,面容憔悴黯然,她好似瘦了……我脸上的笑意便戛然而止,胸口被一股酸涩的情绪胀满。
苏幕注意到我的异样,一抬眼看见母亲,方叫了声,又和我十指紧握走过去,提醒我,“怎么不叫人?”
我心头本跳得快,这下他淡淡几字而出,我就更加紧张了,一口呼吸憋住,不敢再去看姑妈的样子,僵持了一会儿,仍轻轻喊了声“姑妈”,喊完又觉得这称呼实在别扭,但姑妈却应了,让我们去餐厅坐,阿姨把饭菜端上来后就离开了。
三人围桌吃饭,姑妈什么也没说,只就着小半碗饭吃着,眉间透着一抹青白,我和苏幕坐在左下首,我吃着米饭味同嚼蜡,心里负疚,不安,难过……
或许正如郑女士所说,我到底是姑妈半个女儿的存在,她会教训苏幕但不舍得伤我,她曾和苏幕说过待我要比亲生女儿更好因为我幼时吃了很多苦,后来又接连失去了三个爱我的人,是以她舍不得让我有半分不舒心。
但如今,面对我和苏幕,我以为她也会舍不得……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件事和以往任何事情都不一样,所以不能用一样评判的标准。
现在,姑父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必须要趁更多人知道之前处理好。
不知怎么的,我开始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姑妈不会比我和苏幕好过。
但她有她的立场,她必须这么做。
蓦地,我望着姑妈平静萧索的容颜,心头一咯噔,手里的力道一时没捏准,“啪”的一记清响,碗沿竟磕到了桌角上,一小片白色的碎瓷片应声跌出,我有些张惶地抬起眼睛,手指不知所措地抠紧,“对不起。”
苏幕反应及时,接下我跌落的饭碗,险险扣住。
我脸色一变,姑妈也放下了碗筷,我们都望着苏幕划破的手指处慢慢渗出来的鲜红,衬着白色的瓷碗,红色更加刺目——
“没事吧?”却是苏幕出的声,他将碗往桌上一掷,力道有些大,只听得“当”的一声,我分明看见姑妈的眉心一跳,我心虚地低下眼睛。
苏幕将我的手翻过来正要细细检查,我手指发抖,只从他手掌抽了出来,他的手顷刻落空,有些僵硬地握在半空,我摇摇头,“我没事,你流血了。”说完,我无意瞟了他一眼,他怔忪看过来,然后才去看自己的手,好似经我提醒才知道自己受伤似的。
我心头猛地一颤,几乎要站起来。
似乎一切都错了。
姑妈给我们的只是这么一顿平静的家常饭,但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苍凉,明明只有几个眼神,却是判了我们死罪。
我深深吸了口气,良久,姑妈开口:“去给你哥拿个药箱下来。”语调平静,这话是对我说的,恍惚还和以前一样。
我推开椅子站起身,苏幕也很快站起来,他拧着眉飞快地看了一眼姑妈,而后拉住我的手,我努力朝他笑笑,“我去给你拿点东西止血,你等等。”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眼里倏地糅杂进什么复杂的东西,乌黑的瞳仁里生生剥离出一丝冰凉,还有微末痛色。
终于,我没走成,他扣住了我的手腕,面色如铁。
姑妈抬眼看过来,触到我们手上的戒指,目光猛地一缩,眼里的沉痛显露无疑。
我想挣开苏幕,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多么不愿意惹姑妈伤心,这一路走来,我看见的只是我对苏幕的感情,却忘了别人对我付出的感情,如今我却拿那些呵护疼爱来伤害他们。
我望着他漆黑的眸子,他眼里的坚决让我更难受,他竟然这样爱我了?我却退缩了,好似到这一刻我才醒悟,自己曾经做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