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自觉席地而坐的潇洒,可在这料峭的初春坐在坚冷的楼梯地砖上可绝不是件享受的事儿,钱多多把被子铺在身下,我和她坐在上面,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可仍旧是冷得直发抖。
暖宝宝比我的手温还低,我干脆把它扔到一边。
仰脸四十五度就可以看到一扇满是灰尘的天窗,外面是朦胧的月色,很宁静。
我们坐的地方是在七楼上面的楼梯间,阿姨来锁门时也没有注意到会有人待在这里。
我耸了耸肩,“这下可好了想回宿舍也回不去了!”
钱多多抱着手机玩消消乐,一边唉声叹气:“要没电了,要没电了……”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套出手机看了看,还有百分之三十五的电量。
“唉!没电了!没电了……漫漫长夜怎么活!”钱多多终于长叹一声,直接往后一倒睡在地上。
我用手搡了搡她,“会生病的!快起来!”
钱多多却不理睬我,她将手搭在额头上,呢喃道:“好想有一个盖世英雄来救我们——”
我望了望密封严实的宿舍楼,笑道:“恐怕他驾着七色云彩也进不来,除非会打洞。”
钱多多拍了拍我的后背,嗤笑:“哪个英雄是打洞的!你不要诋毁英雄!”
我努了努嘴,“哪怕打洞来的,我也叫他英雄。”
“唉!”
我边笑边学着她:“唉!唉!唉!”
钱多多笑着推我,“我看你比野兔子还活泼了!”
我即刻抱着胸口开始咳嗽,一边哇哇叫:“多多……如果我没有撑到明天,你一定要记得替我转告——”我演得正激动,煽情地快掉下眼泪,钱多多摸着两手臂的鸡皮疙瘩,打断我说:“得!别恶心我行不!要真有那天你甘心看着苏老师和那丫的在人间逍遥快活呀!”
“不愿意!”我捂着脸摇头,“不愿意!不愿意!”现在我倒是什么都不怕了,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聊他,反正有人想出来打我们也没那本事从防盗门上挠出个洞来!
“待在这里真安全!”我不禁感慨。
可是,他没有一点信息给我,我看了看手机,依旧是沉默的荧屏,可能他还不知道吧?不对,即便他知道了也不该来,这里都快成疫区了,他来了才危险呢!这么一想我心里又平衡了,可不禁还是有点失落。
钱多多推了推我的胳膊,“口渴吗?喝点饮料?”
她冲我挑眉笑,我自己知道这“饮料”是什么独门配方了,我将板蓝根还回去,“你喝吧!反正我喝了也没用!纯粹浪费!”
钱多多又像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只保温杯出来,还是大容量过1000ml的那种,我真是佩服她了,我打开瓶子冲她遥祝一番干了一口,我们就像喝酒一样来回敬,结果,自然,因为代谢我们会想上厕所——
问题来了,楼道里没有厕所……
囧了。
我和她面面相觑,大笑起来,钱多多摸着滚圆的肚皮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哈!怎么办!感觉膀胱要炸了……”
我憋着笑拍她,“别笑了……”
“哈哈哈……我忍不住……”
就这样,我们熬过了一夜,翌日阿姨来开门听到楼上的动静才找到我们,严肃的小眼神从我们身上一扫而过,“怎么回事!”这声音吓得我们小心脏都直发颤。
我们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钱多多一脸憔悴,眼睛下顶着俩大黑袋子,举起手说:“报告!阿姨行行好先给我上个厕所吧?”
阿姨一愣,我们趁她不注意揭开被子就往厕所冲,“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站什么住啊!实在憋不住了——
上完厕所一出来,阿姨在门口堵我们,厉色扫了我们一眼,“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我刚才好不容易脱下口罩洗了把脸,现在脸上又湿又粘,口罩就半粘在我脸上,说不出的难受,钱多多和我一样,我俩就像两只落水鬼只得萧萧瑟瑟地跟上阿姨的步伐,我俩相视一笑,不禁蹙着眉头问:“阿姨,这情况有多严重呀?”
阿姨在面前慢悠悠地走着,声音有几分沉哑,想必也没睡好,“新闻上铺天盖地的,现在s城市民都不准出城了,你说有多严重?”
我和钱多多赶紧闭了嘴,这情况已经升级到这般戒备的地步了,怎么像演电视剧似的,这么偌大的一个现代大都市被封起来,得有多大的损失啊?看来咱们学校还是飘小雨点呢,外面估计要闹翻天了……
阿姨一层一层地开防盗门,结果开一层吓一跳,有好多女生就趴在楼道的防盗大门上,一开门摔一排,我们都被吓得有心理准备了,“阿姨!阿姨!我们怎么办啊?没人管我们吗?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是啊!把我们关在这里是要我们自生自灭吗!”“我们要出去!我们要回家!”她们拉着阿姨一个劲地问,我看着各个都没比我和钱多多好到哪里去,也是,这种情况下还能吃得下睡得着的想必是神人!毕竟这流感可不是普通感冒,没啥预防针可打,病毒变异太厉害了,防不胜防啊,估计现在那些医务前线人员也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
阿姨被烦得头疼,她抡着钥匙环往门上猛敲了几下,清脆的击打声如魔音绕梁,我们都捂住耳朵,“吵什么吵!这种时候最要遵守纪律!你们还亏的是医学生呢!一点专业素质也没有!我们几个阿姨还轮番值夜上班呢!谁跑啦?”阿姨一番狮吼功过后,全场恢复一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