薍宅
大厅内装饰得大气、高雅。
用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复古、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尽显奢华又不落俗套。
尧玉郎拉着女儿坐在真皮沙发上,拿出一条帕子默默低头拭泪,偶尔抬首,用那眼眶红红的可怜眼神瞥向对面唯一的亲姐姐。
“行了,别在我跟前装了,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今晚就先住下,我吩咐下人收拾两间房出来。”对于这两个尽给她找麻烦的父子,尧菽锦有些心烦,见这个唯一的弟弟一听她这话,马上就喜形于色,皱了皱眉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最后能不能留得下来,还得我那个大儿子说了算。”
尧菽锦的这句话令尧玉郎立刻耷拉下耳朵,整个人秧秧的,如同浇了一盆冷水。
“姑母,长途飞行有点累,我想先上楼去洗个澡。”
尧筱牃突然站起来,对神色严肃的尧菽锦点点头,淡淡道。
尧菽锦神色微愕,只见眼前的年轻女子虽然对她微微弯腰表示尊敬,但后背脊梁骨挺得笔直,再配上那淡漠的神色,给人一种过尽千帆的怠倦与冷冽。
从进门开始,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走在最前面的弟弟身上,到没怎么细细打量这个异常沉默的外甥女,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现在的外甥女和原来除了眉眼相似外,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等外甥女跟随薍家的仆人上了三楼,尧菽锦立刻把询问的目光扫向对面坐着的弟弟。
尧菽锦的这个眼神,等于是拉开了放出洪水的闸门一般,尧玉郎的眼泪又巴嗒吧嗒直往下掉,拿着帕子低头哭得愈发凶,但也断断续续地向她道出了女儿在国外性情大变的真正原因。
……
打开花洒,随着哗哗的声响,浴室里渐渐升起了袅袅雾气。
温热的水从尧筱牃头顶淋下,沿着她的脸颊、流向雪白胴体的每一寸肌肤发,可能因为浴室里雾气的关系,她原本幽深清冷的双眸,好似染上了氤氲,带着波光粼粼的光泽。
尧筱牃洗完澡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走过门边,却在路过镜子时脚突然步停下。
她抬手抹掉镜子上的水汽,镜中的自己瞬间变得清晰。
里面的女孩身体纤细、窈窕,五官虽然算不得多精致、多绝美,但好歹长得眉清目秀,可能因为刚沐浴了的原因,白里透红的肌肤透着诱人的粉嫩色,犹如上好的胭脂。
尧筱牃冰冷而漆黑的眸子不由微闪,每次不停的穿越令她早已忘却自己真正的模样,没想到这一次,附身的这具躯壳和记忆深处那个面目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叠。
晚上6点左右,晚餐时间到。
这具身体的大表哥因为公司临时有事,说不回家吃饭了。
紧接着,小表弟尧晓君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他晚上有个重要的同学聚会,要晚点才回来。
尧筱牃也找了个借口,打发掉来请她下楼去用餐的下人。
若大个薍家,便只剩下尧氏姐弟一起清清冷冷地用餐。
半夜,屋外暴雨如注,尧筱牃被一道振聋发聩的雷声惊醒。
她拉开了卧室里的灯,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子里斜斜射出去,照亮了窗外漆黑的雨夜,窗户没有关好,狂风吹得纱帘左右摇摆。
尧筱牃皱了皱眉,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走到窗子前,关好它。
忽然感到喉咙有些痒,口很干渴,尧筱牃决定到一楼的厨房里找点水喝。
途经二楼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一间卧室没关好门,并亮着灯。
透过门缝,尧筱牃不经意往里面瞥了一眼,便看到一个男人冷汗淋淋地缩倦在冰凉的地上。
薍祉輬面容苍白,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停冒出,随着胸腔的起伏,不时发出两声咳嗽。
好像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艰难地抬眸,透过门缝,视线正好和站在外面的人对了个正着。
看清男人的长相,尧筱牃原本平淡无波的黑眸不禁闪过一丝波澜。
他此刻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眉眼英俊又充满坚毅,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和紧抿着的薄唇,给人一种内敛而疏离的冷冽气息。
这个男人似曾相识,尧筱牃翻了翻脑中遥远的记忆:
“叶湘南,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意识到净身出户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后悔了,便强忍着对我这个丑若无盐的丑夫的厌恶,回来向我示好对么?”
“啊?什,什么意思?哎哟,轻点,你捏疼我了。”
“呵呵,叶湘南,你装得还真像,刚才的好演技就连我也差点给骗了,真是难为你刚才对我这具丑陋不堪的身体装出一幅很有兴趣的样子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我……唉,怎么和你解释呢……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记得当初是谁说不想再和我这个长相丑陋不堪又满身铜臭味的丑夫多呆一刻?是谁说这具一点也不美丽的身体让人多看一眼就觉得恶心得慌?”
是他,丁……易!
尧筱牃皱了皱眉,微微垂下眼敛,遮住眼底隐晦不明的情绪,冷漠转身。
是尧筱牃,她竟然回国了那么她的父亲也应该回来了。
见到这个女人假装没看到里面情况地冷漠转身,薍祉輬眼底的冷光愈显深了几分。
薍祉輬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面色潮红,缩倦在地上的腰弓得更厉害,胸腔剧烈地起伏,仿佛咳得喘不过气,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尧筱牃没有走多远,忽而脚步微顿,她好看的眉宇拧成个川字,本该冰冷而情的双眸闪过一丝犹豫、一丝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