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清代啊,县以及县级市那些长官们的随从,都是职业的。这帮人跟那些家奴还不一样。家奴一般都是终身制的,长官上任之前就在他身边工作了,长官调任卸任他们也还跟着。

那些职业跟班——我们那会儿叫他们“长随”——就不一样了。他们你来了,我就跟着你,但什么时候不定就撂挑子跑了。这帮人的姓名籍贯等等身份信息那都没有个准谱,今儿叫周鹏汉族,明儿没准就叫萨顶顶蒙古族了。

他们这么做是防止借着官员的势力作奸犯科一旦败露,可以扰乱警方的视线,不留下线索。

我父亲考研的一个老师陈石窗手下有个长随,他自称叫朱文,是山东人。后来我父亲又在高淳县县长梁润堂家看见他了,他又跟了梁县长了。梁县长说这个人叫李定,河南人。还夸奖了他一番,对他十分相信的样子。

后来梁县长上任临行的时候呢,这个李定突然就得了一种怪病走不了了。梁县长对这个家伙还真是器重,把他安置在了我父亲家,说等他病好了再去高淳找他——一定有所重用。

这个李定还是朱文还是什么鬼知道是谁——的病还真奇怪,是两个脚趾头之间溃烂了,溃烂的部位呢逐渐逐渐扩散,一直烂到了胸隔部——就是胸部与腹部交界的那个地方。最后把胸腹都烂穿了。一掀被子看见的都不是他,是褥子。

就这么死了。

他死后啊,检查他的包裹行李发现有个小盒子里有个小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蝇头小字。

原来这家伙居然在十七位官员的身边工作过。笔记本上记得都是这些官员不可告人的那些丑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参与者都有谁目击者都有谁,行贿受贿者的电话二奶情人的短信,有暗箱的工程合同有黑幕的判决书等等等等,无一不详细记录。

有个跟他算是还熟的长随透露:

这家伙用这种手段挟制不少官员了。他那个漂亮的老婆就是某官员包的一个二奶,他把这个二奶搞到手之后,在该官员的办公桌上留了一封信。官员看完脸都白了,愣是不敢追查他。

这样的家伙得了这么个病,这难道不是天道报应不爽吗?

霍文易先生就评论了:

“这种人依附在权力所有者的门下,就是为了借助那些官员手里的权力营私舞弊而来的。你要养鹰就别怪鹰吃你家的粮食,想玩鹰就要有能够驾驭鹰的手段!内十七个sb官员,还真把这种人当耳目心腹看待,什么隐私机密的事都让他们知道了,这叫授人以柄——那鹰犬不反戈一击倒打一耙落井下石才怪呢!所以我说啊,这个什么李定朱文的倒没啥可指责的,我倒是想责问内十七个sb官员一句——脑残片你们可不能停啊……”

我一听霍文易的这种论调,我就皱眉头了,这什么狗屁观点啊,分明是态度没摆正嘛,我必须出来五毛一下:

“老霍啊,你说的那玩意从思想根源上就不对知道不?什么叫那十七个官员sb啊?假如那些官员们都廉洁自律,洁身自好,绝对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你说这个人他即使天天揣着小本儿握着小铅笔——他又能记些什么呢?”


状态提示:823 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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