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铃急响,一匹高头骏马在深山下疾驰。身负深仇大恨的王四狠命地抽打马臀。
这时,山上骤然传来巨响,王四警觉地勒住马,往上定睛一瞧,只见树一棵接一棵地倒了下来。伐木的速度竟比收割稻子还快!一位面容沧桑的樵夫正在轻松抡着砍柴刀。
樵夫手中的砍柴刀将王四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把砍柴刀闪烁着怪异的蓝光,砍倒一棵树好像劈断一根稻杆一样轻而易举。而且每棵枝叶润泽的树一被砍倒,立即就变成光秃秃的死树了。
王四惊喜不已。他游历四海,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件神兵利器来报仇吗?仇人就靠那把闪着蓝光的大斧,倘若没有这神器,就凭那老态龙钟的家伙如何敌得过自己?如果能找到这把柴刀的铸造者,让他为自己铸一柄利刃,难道还怕那个老东西吗?
他矫健地翻身下马,向樵夫打招呼道:“这位大叔……”
樵夫不悦:“别这么叫,我还没有二十岁哩。”樵夫眼角的皱纹深如包子的褶皱,竟然比王四还小一岁?
王四在惊讶之中连忙道歉,又向樵夫询问起这柴刀的打造者。
“是一个隐居在此的铸剑师。听他说,他在这里已住了七十年了。”
“那能不能请你带我去见他?”
樵夫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年轻公子,说:“看你这副样子,倒是大师欢迎的人。”
王四瞧瞧自己身上的锦袍玉带,脚上镶银片的皮靴,明白了樵夫的心思。
在这位樵夫的引领下,他找到了铸剑师居住的山穴。他把骏马拴在一根石柱上。骏马鼻孔喷着白气,蹄子刨着地,似乎有点不安。
铸剑师出来了!大出王四意料之外,铸剑师在山中住了七十年,却头发乌黑、皮肤润泽,没有一点老态。
这种奇妙的现象令王四坚信了铸剑师必有奇能,于是对他虔诚地叩头,真到额头出血,才声泪俱下地说:“我的仇家仗着一柄神斧击败我的父亲,使老人家忧郁而终。我几度报仇都被砍断兵器,请大师为我铸一件兵器,以雪此恨!”
铸剑师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说了一句:“好啊。”他带王四进入他的剑材库,让他挑一种质材来铸剑。
打开一扇库门,里面躺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金属,表面寒光凛凛,有花纹,如彩云,如流水。铸剑师说:“这是镔铁,乃铸剑之良材。”
王四摇头:“大师,这不够硬。我前几件兵刃都是镔铁的,被那仇人的大斧切起来好像切葱似的。”
打开第二道库门,一道强光刺痛了王四的眼睛。铸剑师以指轻叩耀眼的板材,声如美玉。他说:“这是精锭。如铸成剑,切镔铁如削泥。”
王四摸摸凉滑的板面,摇头道:“还不行。和我的第四把剑的材质一样,我那把剑已经被砍成四截了。”
第三个仓库里的是玄铁。王四仍不满意:“我第五把剑就是玄铁,也抵不住那把斧头。”他心里早拿定主意,一定要找到蓝色砍柴刀的材料。
铸剑师带王四来到第四个仓库。这个仓库与前三个不同,外形是一个西洋大时钟。铸剑师将钟罩打开,王四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那材质不是一块块躺在地上的,而是闪着迅疾的蓝色光流,溢满整个空间。它比水更能渗透,无孔不入。它比电光更活跃,灵动多姿。它在沙漏上流淌,在钟壁间飞窜,在日晷上旋转。
“这种材质铸成兵器将无坚不摧,决不会失手。”铸剑师介绍道。
王四惊喜万分,连声赞道:“真乃神物啊!大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的名字叫:时间。”
“啊?这些时间您从何处得来?”
“从人身上得来。”
“人?什么人?”
“在无谓的轮回中lang费时间的人。”
“时间的流逝无可阻挡,大师如何能将它限制在此?”
“我用时钟、沙漏、日晷等计时器禁锢它。”
“以时间铸成之剑能必胜吗?”
“你想想,这个世界上,谁逃得过时间?不过,我劝你不要把人生耗费在仇恨上。”
“不,为报此仇,我不惜一切代价!”
“你不后悔吗?”
“能打败那个老东西,此生无憾!”
“好。实话实说,代价很大。”
“我有的是钱。我不在乎。”
“我要的不是钱。”
王四捧着一把蓝光闪烁的阔口利剑走出铸剑师的居所。他突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倦,腰肩酸痛,膝关节像生了锈一样笨拙。他弯下腰想歇一歇,却发现自己的皮靴已经龟裂,靴面长满了青苔,镶的银片变成了一块块黑渣。几丝白色的长发从他半秃的头上飘落在地。
不远处,一堆马骨散落在石柱旁。
在王四身后,铸剑师站在门口,容光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几岁。
一年后,另一位少年在第四座仓库门前对铸剑师说:“那老家伙使的一把阔口利剑威力无比,我父亲大斧被削断,致使声名大损,郁郁而亡。我想请大师用‘时间’为我铸一柄神兵,让我替父亲报仇!”
“我劝你不要把人生lang费在仇恨上。”
“不,为报此仇,我不惜一切代价!”
“你不后悔吗?”
“能打败那个老家伙,此生无憾!”
“好。实话实说,代价很大。”铸剑师童稚般的声音十分悦耳。
山中,一位越活越年轻的樵夫正在伐木,他已经开辟出了一条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