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打了个稽首:“道友好。”算是承认自己也是道士。
贾琮问道:“那四十九具少年男女与孩童,皆是道友所为?”
道士叹道:“那是七阴阵。成王败寇,贫道没什么好说的。”
“都是什么人,家在何处。”
“都是四处采买来的,依着出生的阴阳时辰。”道士道,“道友若想学,可救下贫道,必倾囊相授。”
贾琮问道:“那个七阴阵是做什么的?”
“因蜀王终究乃天子龙脉,妄动则亦遭反噬,须得先以阴魂耗其阳气。”
“怎么还用了少年与男童呢?”
“阴时阴日出生的少年与男童乃最阴的阳人,可做气脉疏引。”那道士比划起来,“阳尽阴生,阴末接阳……”
“行了行了!”贾琮摆手道,“这些我比你清楚。为了让道友死得明白些,贫道遗憾的通知你——你学的此法不对,也不知是谁闭着眼瞎掰出来的。你那七阴阵非但对王爷没半分用处,冤魂还把贫道给招来了。”
蜀王方才听那道士说“七阴阵”,吓得脸都白了。这会子眼神一亮:“无用么?!”
贾琮道:“贫道都奇了怪了,如此浅显的道理,怎么就总有人被骗?如同这位道友所述,阳尽阴生,阴末接阳。每一个能活着的人皆是阴阳平衡的,失衡则病,再失衡则死。而魂魄本虚,不入阴阳。人死魂飞,尸身便是空囊,同一头死牛、一只茶盏子一般无二。若是尸身能带着阴气,怎么在义庄的守夜人都活的欢蹦乱跳、阳气十足?”
那道士闻言愣了愣。
贾琮摇头道:“我道家素来修身养性、清净无为,不意竟有你这般同门。非但学艺不精,还迷信骗术,还以骗术害死这么些清白性命,实在羞愧。”又扭头看方雄,“方大人也是一时豪杰,竟会相信这般鬼话?与其在蜀王府下头搁那些,还不如选几个美人效仿勾践送西施,保不齐还有几分用处。”
方雄恨道:“皆是误信了这妖道胡言。”
他有个儿子也喊:“早告诉了父亲这妖道是个骗子!”方雄闭目不语。
贾琮乃回头向蜀王道:“庄子云,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晚生看,内圣外王另有说法。”
蜀王忙拱手:“请先生指教。”
贾琮含笑道:“待本国国民为圣,待外族为王。”蜀王眉头一皱。贾琮接着就说,“自然,这是借口。晚生欲以此为借口劝王爷放过方家无罪之人。”
蜀王问道:“敢问先生,真正的缘故是?”
贾琮道:“既要找个借口,真正的缘故自然不便当众说出来。”
蜀王赶忙撤下左右,满堂的人眨眼没了。
贾琮乃凑上前头低声道:“方家有人长得像刘亦菲。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蜀王忙问:“刘亦菲是谁?”
“不便告诉王爷。”贾琮道,“王爷只做不知道便好。方家既已没了主心骨,方雄下头还有人。留下些无罪之人,一来可以安那些人的心,二来他们纵有不服的也不敢妄动、慢慢架空便好。方雄杀了那么多无辜少年男女和孩童、欲行巫术害人,此事可以大大的宣扬。谁家没个儿女?百姓总是怕这些事的。”
蜀王点头:“这些事好办。只是,斩草不除根,本王恐怕成后患。”
贾琮道:“凡有心造反的,少不得在外头藏了一两个儿孙,以恐事情不成满门没活路。要论后患,不在眼皮子底下的才能成患。再有,方家委实有王爷不便杀的人。其三,方家已废,余下的不过是些孤儿寡母。王爷,但凡自身够强,谁都拿您没法子。自身不强,纵然没仇,人家一样会惦记王爷。”他乃轻轻一笑,道,“且不说举国,蜀国想杀王爷的人也不在少数吧。他们哪个成了?”
蜀王听了思忖片刻道:“本王再想想。”
贾琮点点头,又道:“方家的其他人和那个道士好生审问;方雄立刻就杀,免得夜长梦多。还有他那几个要紧的儿子。”
“先生所言极是。”
贾琮深施一礼,告辞出去。到了门口忽然又回来了,道:“王爷,那个修地道的工匠之孙——不是他真孙子,是被换来的那个假孙子,在方雄家为质。可否烦劳王爷使人救出来。稚子无辜,他与方家全无瓜葛,亲身父母乃寻常农人,亦是王爷子民。”
蜀王忙说:“此事好办,本王命裘良亲去查问。”
贾琮道:“随意寻谁去便好,裘大人如今大约是最忙的。”
蜀王笑道:“你二人才刚认识几日,倒是交情不错。”
贾琮道:“有时候一件小事便可知道一个人品性。当日下地道,裘大人只对晚生说了一句小心跟着他,晚生便觉得此人可靠。裘大人是个肯担当的,王爷可重用。”
蜀王含笑道:“本王甚至信的过裘良。”
贾琮又一次告辞,走到门口又回来了,向蜀王深施一礼:“王爷的自称,可以改叫‘孤’了吧。”不待蜀王说话,直转身离去。
蜀王呆了片刻,哈哈哈大笑了半日。乃命先将方雄的心腹等人关押审问,其家眷另关于别处,命不要恶怠了。又使人写告示贴出去,细述方雄所为,尤其让好生写那道士害人之事。方雄及其四子不曾入监牢,直斩于堂下。
贾琮回到客栈,向贾敘等人说了方才所为。贾敘皱眉问道:“管什么闲事?指望方家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