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夕确实是顾婉卿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
那段回到相府的日子,那段谨小慎微的日子,那段最清澈稚嫩的日子,顾清夕是顾婉卿生命中最温暖的阳光。
袒护她,照顾她,比她更像一个“长姐”。
所以,面对她的巨变,顾婉卿才会如此神伤。
听到顾婉卿的话,顾清夕蹙着眉,难掩慌张,“皇后娘娘何故如此说,妾身……”
挥手打断,绕到跪着的顾清夕的身后,顾婉卿的心情难掩沉痛,“你让大夫人将那两个太监的家人关押在隐秘的地方,要挟他们杀了我,并让他们咬定是惠贵妃指使,如此一来,你不费吹灰之力便除掉了我们两个人,是不是?”
“你没想到的是,我没有死,你更没想到的是,我和皇上都不相信是惠贵妃所为,并且都在追查此事,为避免事情败露,你便暗中让人给那两个太监捎去消息,让他们咬定郑淑妃,郑淑妃本与惠贵妃有瓜葛,如此,也算合情合理。”
顾婉卿一席话,让顾清夕惊愣当场,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见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仍试图辩解,“皇后娘娘,你与妾身到底是姐妹,纵然妾身抢了皇上的宠爱,也只是因为妾身太爱皇上而已,你又何苦含血喷人?”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终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般可怜的装扮,却没有搏得殿内殿外任何人的怜悯,人群安静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顾清夕身上,隐隐的低叹。
皇后入宫三年,待人宽厚,从无半点争宠之心,这是人人都看在眼里,顾清夕的几句话,并不足以颠覆众人的认知。
“安嫔,”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一切的罗敏敏,在听到顾清夕对顾婉卿的指责后,终是忍不住出声,顾相夫人派去办事的人,皇上已经找到了,他已经供述了你和顾相夫人的罪状,你还要冤枉皇后娘娘吗?”
一句话,让一直努力振作自己的顾清夕顿时像泄了气一样。
事情既已败露,连一向受宠的惠贵妃都被打入冷宫,何况是家族衰落、又向来不受宠的自己呢?顾清夕自然清楚这个道理。
她唯一的筹码,只是凌亦辰对她当年的情愫,如此而已。
“在我未曾出嫁前,我也如皇后娘娘一般,以为我们定然会相互扶持、一生彼此依靠。”她看向顾婉卿,冷笑,双目无神。
“自你回府,娘待你苛刻,却让我亲近你,娘说,只有这样,你才更会珍惜我对你的好,对我全心全意。我费了那么多精力,有时候几乎忘了我是想利用你,还是真的发自内心,时间久了,竟也将你当作亲姐姐,照顾你,也由着你照顾。”
讲到这里,忽然惨然一笑,“皇后娘娘,是不是觉得我城府极深?”
顾婉卿的震惊可想而知!
她有洞悉人心的能力,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未试图揣摩过顾清夕的心思,她没有看透过她,也一直将她当做一个不染尘埃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挨得太近,反倒越看不清她?
“安嫔,你做了错事,罔顾皇后对你的信任,还如此大言不惭吗?”凌亦辰已听不下去,断然打断。“来人啊,扶皇后回含香殿休养!”
顾婉卿微微摇头,“皇上,这是妾身的家事,可否容妾身问完话,再将清夕交给皇上处置?”
她说这话时,面色苍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的样子。然而她如此请求,凌亦辰也不好拒绝,便对德荣道,“让娘娘坐下问话。”
顾婉卿坐在顾清夕面前,而顾清夕跪在地上。一对姐妹,在皇上面前一坐一跪,形成鲜明的对比。
事已至此,顾清夕的脸上已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色,“皇后娘娘难道就是一朵白莲,没有城府,没有心机吗?”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妾身看来,娘娘的城府远高于妾身之上,娘娘让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你在相府是真是什么都不争呵。母亲苛刻,你听之任之,父亲责骂,你委曲求全,出嫁前的那场宴席,你一曲作罢,悄然退场,让所有人都断定,你果真是一个懦弱无争之人,连母亲也相信你可以被操控,这才送你入宫。”
“结果呢?除掉董家,让顾家衰败,哪件事与你无关?”
顾婉卿要抓紧椅子,才能让自己还稳坐在顾清夕面前。她摇头长叹,“清夕,我的城府是用来自保的,我从不曾利用任何人。”
顾清夕已完全听不进去顾婉卿的话,她只是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说出来,“你问我为什么恨你,哈哈,简直荒唐可笑!”
“你让董元昊倾心于你,让董家支离破碎,让我如浮萍一般漂泊无依,若不是皇上顾念当年情分接我入宫,此刻我怕是早已沦为阶下之囚;入宫之后,你表面亲厚,实则与我针锋相对,夺走皇上的宠爱,让我沦为众妃的笑柄;是了,还有青耀,若不是你不肯相救,还阻拦父亲,他就不会死,你说,我为什么不恨你?”
她眼睛通红,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即便她跪在那里,也像是要随时扑倒顾婉卿一样,让德荣不得不站在顾婉卿身边,做好阻止她发疯的准备。
“我恨不得撕开你这张扮猪吃老虎的脸,恨不得你死在安国,再也不要回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皇后娘娘!”罗敏敏走到顾婉卿与顾清夕之间,拦住了顾清夕杀人的目光,阻隔了她伤害顾婉卿的视线。
“安嫔已经走进死胡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