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黄屠户家嫁闺女,听闻新娘子今年也是年过二十了。放在村里来说就是未婚大姑娘,前些年来提亲的不多。因为据说新娘子腿有些瘸,黄屠户家家底还不错,又不愿意将女儿轻易给打发出去了,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
冯白氏的语气里,对黄家似乎有些不满。
后来云珠知道了真相,原来冯白氏是打算将黄家的闺女说给冯平安。可黄屠户一来嫌弃冯家穷,特别是冯老爹死后,冯家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要娶媳妇的话也拿不出像样的彩礼来;二来是嫌弃冯平安面容可怖,黄家闺女有些不敢嫁,所以这门亲事也就告了吹。
这也是云珠第一次知晓为什么冯平安也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上亲的缘故。原来就连一个瘸腿的姑娘也瞧不上他。冯平安当真长得有那么惊悚么?她虽然没有仔细打量过人家的长相,不过她倒觉得还没到那地步呢。
来到了黄家,这边早就灯火通明了。
冯白氏领着云珠进了院子,和黄家人打了个招呼。云珠亦跟着称呼了。
便去了后面的灶房。
其实压根说不上是什么灶房,不过临时搭了个大棚,砌了灶,一口大锅里烧了大半锅的水,不知是要煮什么的,另一边则架了个大蒸笼,正冒着热气。一个妇人正坐在小杌子上用力的拉着风箱。
云珠看了一圈,心想她能帮些什么忙,上灶是不用想了,看来只能帮着打下下手。此刻从外面进来了一位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的汉子。观其年纪,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
“冯二嫂,你总算过来了。快帮着切肉。”
冯白氏答应着,赶忙系了围裙,又向云珠引荐:“小媳妇,这是我们的蒋师傅。”
云珠便跟着称呼了一声“蒋师傅!”
蒋师傅觑着细长的眼睛,将云珠从头打量到脚,好在当时不大明亮,不然一定可以发现云珠的尴尬和窘迫。
蒋师傅打量完毕后,颇有些不屑的说了句:“怎么找来了这么一个人,也不怕主人家嫌晦气。”
冯白氏只好笑着解释:“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叫小媳妇过来凑数。”
蒋师傅手中正忙碌呢,不耐烦说:“好了,别愣着了,干活去吧。”
并没有特意给云珠指派什么事,冯白氏小声的在云珠耳边嘀咕:“你给我勤快点儿,见事做事,别惹师傅不高兴。他这个人脾气有些怪,可不好伺候。”
云珠答应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她不会挑三拣四的,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见那地上有一堆葱,她立马过去帮着摘。去了根须,去了枯黄的叶子。这活以前也不知干过多少,所以手脚十分的利索。
天色渐渐的亮开了,人语声也喧闹了起来。黄家家底还算殷实,养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招了个女婿入赘,出嫁的是小女儿。修了七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在槐树村很是打眼。
此刻热闹的是前院,像云珠他们忙碌的不过是屋后搭的棚子里,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心去凑热闹。
理好了葱,云珠舀了几瓢水在木桶里,认认真真的清洗了,怕不干净又多洗了两次。
冯白氏忙着切肉去了,也无人理会云珠,而刚才那位蒋师傅则是悠闲的坐在石墩上,跷着腿,点燃了一锅子烟,慢慢的吸着。眼睛却盯着忙碌的三个妇人看,最后目光落在宋云珠的身上,暗想这么个不知来历的外来人,做起事来倒不含糊。比起以前在他手下干活的那些媳妇子,显得利落得多。或许是个可用之人?
云珠洗好看葱,见砧板闲置着未用,便动手切了葱花。料理好葱以后,又去找活干。只是好像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
蒋师傅指了指堆在一个角落里的枯枝烂木说:“你去劈柴吧。”说着递给了云珠一把斧头。
劈柴?这活生疏得很,但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劈着柴,眼见着日头慢慢的升高了。云珠手里忙着事,心中却不闲着,暗想这蒋师傅厨艺一定了得,过不了多久,她就能亲眼所见这里的人如何做厨了,说不定还能跟着学点本事。等上齐了菜,伺候好了客人,说不定还给他们帮忙的人赏一桌饭菜,她一定要给田田带些回去。可怜这孩子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肉。
因为掌握不好力道,动作生疏,所以劈起柴来很费事,不多时,云珠手上就磨出血泡来了。
蒋师傅看了半晌,却见云珠磨磨蹭蹭的,有些不满。走了过来说:“算了,你别劈了,等你劈出来灶都冷了。那里有一副猪肺,你将它收拾出来吧。”
“猪肺?”云珠问了句。
蒋师傅指了指案板上的筲箕里,新鲜的猪肺还布着血气。
冯白氏见蒋师傅让云珠洗猪肺,忙走了过来要替云珠解围:“蒋师傅,这活不好干。你还是吩咐小娘子做别的吧。”
蒋师傅觑着眼道:“要么劈柴,要么洗猪肺,你选一样?”
云珠道:“我还是洗猪肺吧。”她大步走到案板前,抓起筲箕里的猪肺就要动手,冯白氏上来说:“你可要仔细了,这个最难弄。要是没收拾好。当心蒋师傅发火要骂人的。你可别牵连我。”
云珠却爽朗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清洗猪肺最直接有力的办法就是将大气管套进水龙头里,将肺叶里灌水。只是眼下条件所限,哪里有什么水龙头。不过也难不倒云珠,她找了一截竹筒,将气管套在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