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瑟的模样让郭湛安忍不住开口问道:“伯公,这些院子是做什么的?”
邵老将军毫不在意地回答道:“空着呗,我就一个人,也不能同时睡两张床不是?这些院子要是打扫起来就要耗费不少人力,我一年的俸禄就那么多,哪里禁得起这样的开销。索性一把锁都锁上,管里头什么地动山摇,都与我无关了。”
这要是在庸城,邵老将军哪里会落得一个囊中羞涩的局面?想起庸城子爵府上热闹的模样,郭湛安心有不忍,说道:“伯公,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直说便是。”
邵老将军点头道:“我是不会与你客气的。你和霍玉的院子就在我院子的西南边,那里离我院子近,不过平日里不太会有人经过,正好方便霍玉念书。”
霍玉闻言,朗声答谢:“多谢伯公。”
这一声伯公叫得邵老将军浑身舒坦,哈哈大笑道:“既然得了你这一声‘伯公’,伯公可不能白占便宜。看,这就是我的院子了,再走一段路,便是你们的院子。”
看完了院子——郭湛安与霍玉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邵老将军又亲自带着人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令侍女们奉茶。而他则走到里间,几声响动之后,他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出来。
“我听说你几次三番救了湛安,结果自己受伤了,是不是?”
霍玉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不过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哪里值得伯公记得。”
“以身护兄,怎么就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了呢?要知道,这天底下兄弟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兄长,在我看来,这可是比学问更重要。”邵老将军说着,将箱子放在了霍玉面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做工精良的护肩来。
邵老将军看着这护肩出神道:“我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的年龄。那时候我刚入伍,就是一个命不值钱的小兵啊,西北塔鞑突然来袭,我随便穿了身不合身的盔甲就上阵杀敌了,结果光致命的伤口就挨了三个,更别提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了。还好遇见了你义兄的外祖父,他出身军旅世家,虽然也和我一样是个新兵,可在军中倒有些说话的资格。他替我请来了军医,让那军医仔细替我诊治,使我不用和其他伤病一起躺在地上排队等着上药,我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那时候我用的护肩已经破了,结果被狄兄拿回去,重新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我当做纪念。如今我转送给你,只盼你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护着你义兄,也好让狄兄能够含笑九泉。”
霍玉听说这是自家哥哥的外祖父送给邵老将军的,哪里敢接,忙摆手道:“伯公,这礼太贵重了。”
“怎么贵重了?”邵老将军伸手往前一递,执意要霍玉接下,“我现在老了,肉松了,更不用说现在的肩膀比小时候宽了不少,这护肩已经穿不上了。护肩做得再精良,摆在箱子里供着,能有什么用?我都替这护肩可惜!现在转赠与你,我倒是觉得正好。湛安,你觉得呢?”
郭湛安笑道:“外祖父在天之灵若是有知,想必也是欢喜的。”
邵老将军喜上眉梢:“可不就是。”
霍玉无法,只好双手恭敬地接过。
邵老将军这才满意:“等回去了试试,我眼估摸着是合身的,不过还是要试试才知道。”
霍玉捧着护肩拜道:“多谢伯公。”
邵老将军向外看了眼日头,说道:“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咱们霍玉可是要做大学问的人,如今离用饭的时辰还早,我也就不打扰你用功了。等到了晚间,我让厨房做一桌子好吃的,好不好?”
霍玉点头道:“谢谢伯公,那我先告退了。”他把护肩放回箱子里,没有让福全等人接手,而是亲自抱着箱子随管事回自己院子休息。
等霍玉走后,邵老将军让另一个管事带其他人下去,命两个心腹守住门口,这才坐下来与郭湛安说起正事:“太子殿下都和你说了?”
郭湛安并不隐瞒,点头道:“都说了。伯公,你有何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邵老将军胸有成竹,“李绍锦和柳元亨他们的手段,向来都是玩阴的。真要真刀真枪得来,他们还有的学呢。对了,我听说柳元亨那老家伙快不行了,真的假的?”
郭湛安回答道:“有传闻说柳元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是柳府那边并没有透露出什么确切的消息来。柳家虽然式微,但柳元亨做了十几年的宰相,人脉还在,柳文华给他请的郎中口风紧,只能从用药上来推断了。”
邵老将军皱眉道:“这柳元亨城府极深,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对手,幸好他如今身子骨不好,否则还要花不少力气在他身上。”
郭湛安谨慎地道:“柳府那边还是不能放松,柳元亨十几年前就开始插手禁军,我就怕京城里还有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
邵老将军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太子殿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我从旁掠阵就是。只要京城郊外的五万大军一来,京城的局势就能定下来了。”
“是。”
三日后,李崇浩突然晕倒,把太后和一众嫔妃急得不得了。而禁军却突然发动,包围了太子府,直言是太子李绍钧弑父夺位。
太子亲卫与禁军在太子府外发生激烈的争斗,且战且退,最终退守到了太子府的一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