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过年的时候,谁家不焖点梅干菜烧肉?谁家不弄点黑木耳炖肉?而干羊角干蕨更是本地腊八粥里面不能缺少的干菜。
“嗯,年前的干菜是很好销的,那摊位你看好了吗?要是没弄好,跟白慧说一声,镇里不是说还要建农贸市场吗?看看能不能定一个摊位?”父亲道。
“不用,摊位我看好了,就你不是跟人换的下城区那房子吗?我不打算租了,那里紧靠河边,又是临街的,我可以在门口摆两个摊子,一个卖干菜,一个卖鲜菜……”
“那能成?偏了点吧?”
“能成,那一带河边就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小菜场……而且河边交通便利,我觉得说不准以后那里还会开发成农贸市场呢。”母亲说着。
叶梧桐悄悄的咋巴了一下嘴,母亲这眼光,前世真是埋没了。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总之应该也就是几年后吧,白马河涨水,淹了下城区好大一片,再加上当时城关镇同梅城区合并成梧桐区,第一项工程就是重建滨河路,在这里建了一个蔬菜,干菜,瓜果批发市场。
而这个批发市场到两千年后就成长为中南省蔬菜瓜果第一大批发基地。
这世间从不缺少人才,而许多人才之所以埋没,多是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脱胎换骨的契机。
“不行,摆什么摊儿?哪有好好的工作说不要去摆摊的?你男人病着呢你不知道啊,你还鼓捣这鼓捣那的,东跑西跑的,合着你不照顾你男人,还得你男人来照顾你啊……”奶奶从屋里出来,黑着一张脸瞪着母亲道,显然在屋里听到了父母的话。
奶奶站在那里,拐杖重重的点着地面。
气氛一下子就凝了。
母亲没有说话,继续干她的活。老太婆这脾性,她说的任何话老太婆都是听不进去的,反而会惹得老太婆更怒,所以干脆的她什么也不说。
但她自己明白自己,虽然白桦看病的医药费单位都是给报销的,但有些东西,比如冬虫夏草这些,单位却也是不报的,多赚点钱总是好的。最后再退一万步,白桦真到了最后关头,那她也要让白桦明白,就算他不在了,她也能带着桐桐过上好日子。如果她不努力,白桦走的都不安心。
“奶奶,外面风大,我扶您进屋。”叶梧桐上前扶着奶奶进屋,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奶奶的身体,但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奶奶拄在这里给母亲添堵。
“妈,你别太担心,我没事的。我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过,这唱戏的就凭一口气,而人生如戏,人活着也是一口气。如果真让我躺床上让寄红让桐桐照顾我,那这气儿就没了……”父亲跟着进屋,一脸诚恳的跟奶奶道。
父亲的话叶梧桐懂,他是个病人,但他依然要象普通的男人一样过着日子,该上班上班,该照顾老婆孩子依然照顾老婆孩子,直到那一天。
父亲的生活态度是积极的。
“寄红想干点事儿,咱们应该支持,这是好事儿,现在好多单位效益都不好,蔬菜公司是首当其冲,寄红这条路若是能走通,比在单位里好。家里的事儿,这不还有我们吗?我这虽然还有半年退休,但早就是退体的状态了。”爷爷也在一边劝着,作为一个有着近四十年教龄的老师,有些东西看的自比别人更远一点。
“哼……”奶奶重重哼一声,都这么说,她还能怎么着。
每当这个时候,就表示奶奶默认了。
“妈,芒果干,小舅寄来的。”叶梧桐蹲在母亲身边,献宝似的献上小舅寄来的零食。
“甜。”母亲就着叶梧桐的手吃着芒果干。
“妈一定能行的。”叶梧桐为母亲鼓着劲儿。
“那当然。”母亲一脸自信。之前没调查她心里还有些打鼓,这调查清楚了,更主要是别的地方已经有人这么干的,那她心里就有底了。
“吱呀”一声,院门又被人推开了:“叶老师,苗老师你们还没睡啊?”一声低沉有些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啊?”父亲走出屋扬声问了一下,叶梧桐也好奇的探出门外看。
一个人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背负着手弓着腰由暗处走到灯下。
“许团长?你怎么来了?”奶奶从屋里出来,看到来人一脸惊讶。爷爷站起身来迎了那许团长过来。
许敬业,快五十的年纪了,现在是梅市昆剧团的团长,也是奶奶单位的领导。
“我这散步呢,走着走着,不晓得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看到你们梧桐大院的门还是开着的,我就走了进来看看。”许团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叶梧桐又倒了一杯茶水出来。
“这是桐桐吧,春香闹学那段子我看了,桐桐的表演相当有灵气,一个小女孩子能表达出一个老冬烘的迂腐劲儿,不容易。苗老师后继有人了。”许敬业接过茶水表扬道。
“什么后继有人,这丫头我没教过她一天,她就跟着巷口的阿春瞎白话呗,当不得真。”奶奶道。
谈话似乎有些别扭,奶奶对唱戏的事情一向不愿多谈。
爷爷岔开话题:“老许,现在团里还好吧,前段时间排的那《桃花扇》听说反响很不错……”
爷爷说的正是叶梧桐拉着阿春婆去看的那场《桃花扇》大戏。
没想爷爷这话却又戳中了许团长的痛处:“唉,别说了,反响是不错,可只怕又成绝